銀色光華流星一般瞬間劃過數(shù)百里,所過之處如同白晝,片刻后便只留下一條筆直白痕在夜空!
一柄泛著銀光的古樸長劍懸停在張木流身前,劍身篆刻著古韻十足的三個字——巨鹿井!
張木流自嘲一笑,往鳳城方向看去,原來是小巫見大巫!自以為不曾小覷天下人的青年,終究還是被這位贈瓜老人狠狠打了臉。
暫時有了持劍之心的青年,一把握住這把巨鹿井后,氣勢陡然升高,幾年不曾松動的元嬰瓶頸猛然便破開!
張木流站起身對望著那明明已經(jīng)躋身分神境界的二尾子:
“便讓你看看,有劍該如何!”
從那道銀光起于鳳城時,魚夢夢就已經(jīng)心生退意,有些內幕張木流是無法得知的。百年前整合東勝神州是誰人發(fā)起、又是些什么人約束著一大批擔任護國真人的修士?這些事情張木流不知道,可擔任護國真人的魚夢夢又怎么可能不清楚?本以為大修都去了那個地方后,自己再憑借從那座茍延殘喘的山中奪來的火盆躋身分神,天下除了留守的一位大乘修士便無人可奈我何,現(xiàn)在看來的確有些托大!
只是等到張木流持劍時,也沒聽到借劍人再有什么言語,魚夢夢才有些舒了口氣。緩和了一些后,他提起一口氣大聲道:
“讓我與這小子獨斗如何?我高他一境,他手持巨鹿井,也算公平吧?”
云海沉默片刻后再次響起先前老人的聲音:
“隨意?!?br/> 魚夢夢哈哈大笑,看著持劍橫在身前的張木流,三個身影猛然向張木流沖去,原先所在之地皆是泛起白霧。
兩板斧率先近前,躍起身旋轉著劈向青年,箭矢緊隨其后。本尊魚夢夢以拳將麒麟轟下云海后也已向張木流出拳不停。三人各守一方圍攻張木流。
已經(jīng)是元嬰境界的持劍青年如同當年練劍時,持劍擋雨,劍花不斷!
眼見無法對張木流造成什么實質傷害,三人便各自退后。魚夢夢咬著牙說:
“就會擋嗎?麻瘋子只教你當縮頭烏龜了?”
張木流答道就學了三招!
魚夢夢放肆大笑起來,對張木流道:
“哪三招!”
張木流收回巨鹿井,右手持劍立于胸前,劍尖朝天!左手并指由劍柄向上抹去。巨鹿井的銀光外便多了一層藍光!
“第一招最難,第二招一般,第三招隨意!”
說罷便出劍!
持劍最難!擋劍一般!出劍隨意!
張木流一身真火退卻,唯獨巨鹿井劍身余留些許。
初次持劍,那便出劍罷!
青年單手持劍,瞬間挑破板斧攪爛銀甲,中年大漢正中一劍后便消散,白衣魚夢夢一口鮮血灑向云海!另外一個紫衣持長弓的女子也已經(jīng)不知所蹤!
狼狽不堪的護國真人凄然一笑,到底是麻瘋子的徒弟??!
“不死不休?”
張木流冷著臉回道:
“火盆從何來的?”
魚夢夢只得傳音與張木流道出由誰手中得來此盆。片刻后,見青年沒什么動靜,便詢問道:
“不打了?那我走了。”魚夢夢又是以女子聲音開口。
張木流厭惡道:“火盆還來!”
張木流抬手將火盆手入袖中,巨鹿井已然一道銀光消逝,重回來處。張木流嘆了一口氣,不是覺得可惜,只是自己依舊拿不起。
青年背朝作勢離去的魚夢夢,緩緩開口:
“麻先生與我說過,將來若是碰到一個躲在長安城的二尾子,要我替他與那人說一句話?!?br/> 魚夢夢:“哦?”
他讓我告訴你:“我之事,與他人何干!”
破空而去的魚夢夢放聲大笑,笑的十分凄涼。
周圍沒了那位護國真人的身影后,張木流再也沒有能站立于云海的氣力,直直向下墜去。
城樓上皇帝問親王:“你開的口?”
親王斜著眼看向皇帝:“你以為我與你一般?當了皇帝便只想著自己?”
皇帝趙凱忽然暴跳如雷,像個孩子似的指著趙軒鼻子破口大罵,唾沫星四濺!
“你他娘的有臉提這事兒?要不是你這個當哥哥的跑了,我他媽還能當這個破皇帝嗎?快二十年了!這是我他娘的離宮城最遠的一次!”
趙軒訕訕道:“注意形象注意形象,再說我娘也是你娘?。 ?br/> 皇帝氣結!
此刻灞水上空一個身影由云層墜落,趙軒沒有任何言語便飛去半空,還未到近前,便看到一個背著闊劍的少年躍起。張木流砸在趙長生身上,趙長生砸在地上。遠處的親王與更遠處的皇帝皆笑了,笑的十分開懷。
趙長生撐著著站起來背著張木流,對著斷腸橋另一邊的兩位女子大聲道:
“沒事兒!他就是太累了?!?br/> 胡灑灑甩開趙思思的手,一步一步到趙長生邊上,手里拿著絲帕擦著青年臉上的血水,無聲落淚!
……
這天軒王府的后苑內有許多人,聞訊趕來的廖先仁與萬千,王府一家四口,昨天便來了的太子趙戮,還有坐在臺階上三天沒離開也不敢進去房間的胡灑灑。
江蕊走過去坐在胡灑灑一旁,摟著小姑娘的肩頭強撐著說:
“沒事兒!流兒道行本就高深,這次是消耗太大,睡幾天就醒了?!?br/> 胡灑灑擠出一個笑容,可心里實在是笑不出來。
房門吱呀一聲從里面打開,好像回歸了少年的張木流,臉色煞白。趙軒沖上去本想拍青年肩頭,舉起手后卻尷尬一笑。江蕊好一陣詢問,確定張木流的確并無大礙后才罷休。院子里的人紛紛與張木流交談,唯獨胡灑灑站在一旁看著青年沒有上前。
她其實想說一句,怎么老是打架?又不好好保護自己。可她又發(fā)現(xiàn),此地最無資格說這話的,便是自己!
張木流與這些人一一交談后看向那個越站越遠的小姑娘,走上前去蹲下對著小丫頭笑了笑,說道:
“你就不關心關心我?”
胡灑灑哇的一聲就摟住了張木流的脖子,頭抵在青年肩膀上不停哽咽,許久后才輕輕說:
“對不起!”
張木流伸手揉了揉小丫頭的頭,輕聲道與你何干???站起身來一只手放在胡灑灑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替小姑娘擦了眼淚,輕輕說道:
“我到洪都見完我娘親就去找你,你可得跟你家護院交代好我是什么模樣,最好一眼就能認出我來!”
胡灑灑點著頭說會的會的。
……
青年拉著青驢在渭水河畔與人道別后便上了一條大船,直去洛陽。
胡灑灑一行棄了馬車,往正南方去。小姑娘騎在一匹大紅馬上,手里攥著一把葡萄籽兒。他說這是他小時候睡覺一直壓在枕頭底下的。
趙思思分出一縷魂魄裝作女鬼又在四處嚇人。趙長生也買了一匹大馬,往燕國去了!
太子趙戮跪在皇帝腳下磕了三個響頭,再不用住在東宮的趙戮一樣去策馬江湖。趙凱獨自坐在御書房批閱奏折,聽著門外風聲,笑了一通后喃喃低語:
“我不能去看遍千山萬水,又怎么能逼著我兒子枯坐王位啊!”
一處幽深宮殿,魚夢夢高坐在上。早已傷勢痊愈的魚沾霖只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衣服,在堂下起舞。
青驢被牽至船艙去了,張木流與一幫游人無二站在船頭甲板,看著即將匯做河水的波濤。
終于破開元嬰瓶頸,也終于起了持劍之心的青年,此刻心中只想對眼前河山大吼一聲:
“我來也!”
長安離洛陽本就不遠,又都是大城,所以來往商人頗多。從前只能走陸路,水路不通。咱們這位新皇上任后極力整治河水,這才有了一些渡船載客,相比從前來說,船大了許多,可若是與江水或海上的船只比較,就顯得有些不入眼了。
到底是親王買的船票,單獨一間船艙只供張木流一人休息。青年躺在床上忽然就想起這趟長安城的事兒,著實有些巧。
魚夢夢是收了陳束城給的火盆,放在方圓幾百里最高的太白山,吞了一枚火精的蟒蛇便是最好的掩護,要不是張木流的陰狠手段,那個道士斷然不會輕易道出?;痱⑵鋷Щ啬仙胶?,那人恐怕也活不成。再是打著助護國真人晉升的幌子,南山也容不下那些人。魚夢夢也定然免不了被南山找上門尋說法!
鳳城的那位劉老爺子多半是從前漫長歲月由小竹山走出,最少也是與小竹山關系不淺??吹侥潜蘼咕畷r,張木流便已經(jīng)了然。天下沒有這么巧的事情,小竹山南邊兒的一口井,大旱之年才許拉開井蓋,那口井便喚作巨鹿井。
當年麻先生進小竹山便是由泗水井不遠處的山崖爬上來的!
小竹山的村居皆是坐落于長滿細竹的北山,坐北朝南倚在山上。由下往上呈一個三角,最高處是昔年的私塾,由其為中線一條青石臺階直達山腳。又有一階一階橫著的青石路將民宅分開。所以便成了越往上住戶越少!青石臺階最底部一口井叫大長井,說法不明。東面是泗水井,張木流一家在私塾之下,東邊正中。因為四四方方,自古就叫泗水井。西邊一口叫做大口井,意如其名,井口巨大!唯獨一口巨鹿井不在北山,在正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