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門被大力推開,月光照射進來。月下門外是一個碩大的黑影,廟內(nèi)繪卷乾坤發(fā)出的熒光又把黑影照清。
山魈本來就是體型巨大的猴子,兇殘好斗,能殺山狼花豹,不畏猛虎黑熊,是山林喜歡惹是生非的一霸。門外就是一只山魈成妖,他身上穿著一套精良的魚鱗甲,腰挎弓囊,手里提著一把九環(huán)大刀。尖酸臉,面目可憎,兩顆獠牙從嘴角露出,眼睛里充滿戾氣帶著瑟瑟殺意。
雖然是背對著大門,但那帶著腥味的妖風還是吹的姜小芝后背發(fā)涼。想到這就是那個沖進村子殺養(yǎng)父母的妖怪,姜小芝立即被那天的場景嚇的閉上了眼睛,如果不是她還一心惦記著哥哥,估計已經(jīng)嚇暈過去。
“筆!”
王放的聲音,讓閉上眼睛的姜小芝立即又把眼睛睜開,再快速的把蘸好墨的筆放在了王放的手中。
妖怪的到來沒有讓王放有一絲的分神。持筆落下,紙上一顆頑石裂開,一只石猴從頑石中越出……
廟門外的山魈已經(jīng)看到了奮筆疾書的王放,看到了一旁哆哆嗦嗦卻堅持研磨的姜小芝,也看到了在自己面前展開了繪卷乾坤。
山魈呲了呲牙,不屑一顧……繪卷乾坤聽的嚇人,但也就能攝一些低智的野獸小妖。自己作為實力達到12階的妖將,就是15階的畫尊親至也未必能把自己引入繪卷乾坤內(nèi)。
黃毛小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山魈咳一口濃痰吐在地上,然后一腳踏入廟堂……
此時廟堂內(nèi)的繪卷乾坤中,那山崖頂?shù)念B石突然爆裂,一個石猴從里面翻騰而出。頓時天地變色,霞光萬丈,瀑布逆流,江海奔騰,七彩祥云之上天庭閃現(xiàn),有神人驚嘆、有仙人稽首。
再看那石猴,初生之后立在崖頂拜四方,眼運金光,射沖斗府。仿佛這天大地闊,放眼四顧,唯我一爾!
剛剛還不屑的山魈何曾見過如此奪天地造化的靈物,有何曾見過這顛倒乾坤的祥瑞之象。偏偏靈物和自己同屬猴族,靈根育孕源流出,這石猴如此威風,如此風采,如……如若是我,該多好……
此念一出,山魈面貌緊繃,目光呆癡,再向前跨出一步,就進入那繪卷乾坤中。
至此,石猴就是山魈,山魈也是石猴。
聽門外沒了聲響,妖氣也消失,姜小芝壯著膽子回頭看了一眼。就發(fā)現(xiàn)妖怪不見了……姜小芝知道妖怪已經(jīng)被哥哥引入那繪卷乾坤內(nèi)。
如此厲害的妖怪,竟然就這么簡單的被哥哥收了,姜小芝的心中更是對王放生出無限崇拜。如果不是王放還在作畫寫文章,估計她已經(jīng)跳起歡騰起來。
“筆!”
王放再次要筆。姜小芝壓住心中的喜悅,快速把筆放在王放手中,不敢讓哥哥有任何分神。
研磨的手也更加的賣力。
經(jīng)常陪王放作畫讀書的姜小芝知道,哥哥與那妖怪的博弈才剛剛開始,在真正戰(zhàn)勝妖怪之前,任何的疏忽都能讓他們重新回到萬劫不復的境地……
山魈被誘入西游之中,在王放的筆下,他正以石猴的角色沉浸在一代傳奇英雄的故事里。
作為每年暑假必播放的電視劇,王放可是飽受《西游記》二十多年的洗腦轟炸,書也被他看了十多遍。里面的故事展開,他記憶猶新,一些精彩段落詩篇更是倒背如流。
知道這次遭遇的妖怪是山魈后,準備施展繪卷乾坤的王放,除了西游記沒有做第二個選擇。
山魈是猴,孫悟空也是猴。山魈能不能被引入繪卷乾坤內(nèi),就看猴哥的魅力有多大了。
開始是一切順利,山魈果然頂不住孫悟空的精彩開場,忍不住將自己代入這個角色中,迷失在王放書寫、繪畫的西游繪卷乾坤內(nèi)。
食草木,飲澗泉,采山花,覓樹果;與狼蟲為伴,虎豹為群,獐鹿為友,獼猿為親;夜宿石崖之下,朝游峰洞之中。
石猴的經(jīng)歷與山魈成妖前的生活如此相像,讓他無法自拔,共鳴更是讓他越陷越深……
然后發(fā)現(xiàn)水簾洞,聚群猴稱王,石猴去了“石”字又稱美猴王。一群猴子猴孫伺候的舒服,每日逍遙自在。山魈早把自己來澤郡的職責忘的一干二凈,更是對自己陷入繪卷乾坤內(nèi)渾然不覺,無法自拔。
山魈在繪卷乾坤內(nèi)過的自在,但王放在外卻不輕松。山魈現(xiàn)在只是沉迷在繪卷的故事中,沒有磨滅自我,一朝頓悟隨時都可以沖出來。而王放要做的就是不停的繼續(xù)西游故事的進程,直到山魈不再是山魈而是悟空……不到最后,他絕不能停。
廟堂中間的繪卷乾坤繼續(xù)演繹。
一朝石猴忽然憂惱,墮下淚來,眾猴慌忙羅拜為何故。石猴言:今日雖不歸人王法律,不懼禽獸威服,將來年老血衰,暗中有閻王老子管著,一旦身亡,可不枉生世界之中,不得久注天人之內(nèi)?
眾猴皆哀而涕,唯有一只通背猿猴說海外有仙山,山中有仙人,可學長生不老之法。
石猴大喜,隨乘舟出海,尋仙人求學無上妙法。
山魈更是狂喜,世間凡有靈之物哪個不想長生不老。便隨著石猴,步步不離,不想其他。
至此繪卷乾坤之外,一張兩米長的畫紙已經(jīng)被王放畫滿寫滿,他手一揮把畫紙掃到一旁,姜小芝快速的把一張新的空白畫紙鋪在王放面前的地面上,又小聲的說道:“哥,畫紙不多了?!?br/> 兄妹逃命,攜帶的畫紙本來就不多。王放知道,因此在行書作畫的時候都是盡量節(jié)省,畫用最少的工筆盡量只畫出意境,字也是蠅頭小字。西游記所有文字也不是全部都需要寫出,有些贅述詩句能省就省,能不寫就不寫。
幸虧王放有一個書畫好功底,對西游記更是熟的不能再熟,才能在如此簡陋的條件下,維持繪卷乾坤不崩,用一層層的精彩讓山魈以為自己就是石猴。
可是,什么時候山魈才會完全沒有自我,王放不知道。但畫紙卻已經(jīng)告急,不算面前這張,剩下的大概有兩張……或許就剩一張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