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在大魏北境禹州城外,卓玉心領八萬潮州盾甲軍與天狼部大祭司魂荼帶領的十五萬掣狼金戟軍鏖戰(zhàn)半年,最終以卓玉心險勝,兩方各自元氣大傷,俱敗而歸。
吐谷渾皇族本以為卓玉心北上禹州一行會全軍覆沒于北境的冰天雪地之中,天狼人進軍大魏,侵占大魏疆土,也想趁著潮州盾甲軍不足三萬余的空檔,攻進潮州,打開大魏的西境門戶,與天狼人一同在盛世已過,由盛轉衰的大魏境內分一杯羹。
被卓玉心打壓得幾乎全境內不見黃沙麟子軍的吐谷渾竟一鼓作氣下舉國集結了十萬兵力于大魏西境,隨時準備兵攻潮州。
不成想,那草草集結起來的十萬吐谷渾軍隊,戰(zhàn)力平庸,傾巢出黑蘭,踏碎骨髀關,氣勢洶洶,卻三舉進攻只有三萬守軍的潮州城,在沒有主帥指揮的境況下,被潮州盾甲守軍接連戰(zhàn)敗三次,吐谷渾軍隊士氣大減。
就在吐谷渾大軍準備第四次進攻的時候,卓玉心高舉勝利大旗,班師回潮州。
吐谷渾皇族剎那間傻了眼。
不知卓玉心手下的盾甲軍已經大傷元氣的吐谷渾皇族立即撤軍,請求議和。
卓玉心豈是那逆來順受的性子?
莫說是盾甲軍元氣大傷,只有萬余將士,就是手中只有五千悍卒,面對戰(zhàn)力不足天狼軍十分之一的吐谷渾軍隊,卓玉心也有信心奪下它邊境三城。
吐谷渾軍隊倉皇撤回黑蘭,乎海,彌當三城,祈盼派遣到潮州的使臣與卓玉心議和成功。
吐谷渾慕容皇族野心不小,可是沒有侵國占地的那個實力,墻頭草的陣勢,有便宜則占,沒便宜則退,這樣的皇族若是不將他徹底打痛,長了記性,日后潮州盾甲軍遠赴他方作戰(zhàn),吐谷渾豈不是還會故技重施?
卓玉心斬了吐谷渾來使,以其血祭軍旗,帶領三萬盾甲軍直撲黑蘭城。
三天兩夜便攻下三城十余關,斬殺吐谷渾降卒四萬余,驅趕三城百姓進西沙坨地,將三座空城縱火焚毀,乎海,彌當,黑蘭三城燒成一片廢墟。
整個吐谷渾震驚,集結舉國壯年充兵列于西沙坨地邊緣,與卓玉心的盾甲軍隔坨地遙遙相對,吐谷渾皇族紛紛離開宮廷,手持寶劍親自上陣,準備亡國一戰(zhàn)。
卓玉心手下三萬盾甲軍有毀滅三城的實力,若要強過西沙坨地,橫穿荒漠,攻下整個吐谷渾,可是難如登天。
就在吐谷渾正欲舉亡國哀悼之時,卓玉心退兵了。
卓玉心給潮州軍軍規(guī)上立了一個規(guī)矩,只要盾甲軍尚存,就永世不與吐谷渾修好,此言一出,沸沸揚揚,也算是給整個大魏西境立了一個規(guī)矩,凡大魏同仇敵愾者,與吐谷渾永世不可修好。
……
午時黃沙漫天,朦朧日光當頭照,卓子騫一身白衣,長發(fā)飄飄,不披鎧戴甲,帶領兩萬盾甲軍準時列于黑蘭城陣前。
降或許能活,戰(zhàn)則必死,如此實力懸殊的戰(zhàn)斗,黑蘭城守軍該是緊閉城門,嚴防緊守才是上策,可那長髯黑臉將軍居然帶軍出城,列于陣前接敵,實為大忌。
滿滿當當看過去,黑蘭城守軍也不過萬余。
卓子騫此行的陣勢還真是擺得過大了些。
一面軍旗獵獵生風,一面軍旗萎靡不振。
尚未開戰(zhàn),戰(zhàn)局已定,勝負已分。
藺旖旎騎馬與卓子騫走在陣前,指著黑蘭城頭上高懸的吐谷渾烈焰軍旗說道:“三弟,我要那面旗子?!?br/> 卓子騫語氣平平:“好,拿下黑蘭城,我把它送給你。”
藺旖旎卻是媚眼謅笑道:“不,我要自己上去拿?!?br/> 看了一眼手中的長劍紫霄,若有所思,出神片刻,轉定回來,全然把被黑蘭城守軍看做性命攸關的戰(zhàn)爭當做了兒戲。
卓子騫也陪她戲耍道:“好啊,那一會兒我們比比,看誰能先拿到那面旗子。”
“好啊,你要是輸了,可要叫我一聲女俠?!?br/> “如果你輸了呢”?
“那我叫你一聲卓帥?!?br/> “好,一言為定?!?br/> 戰(zhàn)鼓擊鳴,牧封流騎馬來到卓子騫身前,明明已經胸有成竹,卻還要請示此行主帥的意思:“少城主,您看,此戰(zhàn)該如何?”
卓子騫輕瞥一眼,陣前一列戰(zhàn)馬已經鐵蹄踏地,昂首欲沖,弓弩手已弓弦緊繃,蓄勢待發(fā),眾將士只等著一聲進擊的擊鼓之音,可見久經沙場的牧封流與司徒煞已經全然安排妥當,卓子騫眼下再要說些無用的廢話,豈不是要犯了再而衰,三而竭而不一鼓作氣的錯誤?
“你覺得該怎么打?”
“一盤散沙,橫沖直撞,全軍出擊。”
“那就按你說的打。”
就在牧封流高舉戰(zhàn)旗要揮下時,司徒煞突然策馬前來,直呼:“且慢!”
黑蘭城外敵軍陣營似是出現(xiàn)些不尋常的狀況,司徒煞指著從黑蘭城守軍后陣緩緩走出的一位頭戴金箍,頸戴亮眼黑串佛珠的赤腳頭陀問道:“老牧,且看那人是誰?!?br/> 突然出現(xiàn)的變故止住了牧封流揮旗下令擊鼓的動作,輕夾馬腹上前,離近了多看幾眼敵方陣前突然出現(xiàn)的頭陀,手持一柄杖刀,杖刀上晶晶點點,光芒奪目......
這人是......牧封流驚呼:“不好,是玄衣法師!”
玄衣!
如此名號一出,本該在場之人盡皆震驚,可是牧封流轉頭一看,除了司徒煞明顯緊張些外,卓子騫與藺旖旎竟?jié)M是一頭霧水。
想來也是,二十幾歲,初入江湖的后生小輩極少有知道吐谷渾佛門高手玄衣法師的,除了因當年在西沙坨地與卓玉心一戰(zhàn),命隕黃沙亂流的喀喇法師因戰(zhàn)敗之名廣傳于江湖,此之外,便極少有人知曉吐谷渾佛門中的其他高手了,一來,吐谷渾境內佛門尊崇皇室,聽任慕容皇室調派,向來神秘;二來,佛門中人不與人結怨,江湖恩怨,名利斗爭之中更是不見他們的身影。
久而久之,外界對他們的了解便愈發(fā)趨于神秘,愈發(fā)孤陋寡聞。
可十年前卓玉心兵攻吐谷渾三城時,曾與一位佛門頭陀交手,牧封流,司徒煞等盾甲軍中老人有幸見過那一陣仗,其貌不揚,赤腳禿頭,手持紫金杖刀,揚言可劈日斬月的吐谷渾皇室高手玄衣法師,為報同門師叔祖喀喇法師命折卓玉心之手一仇,也為了保衛(wèi)吐谷渾皇廷不被盾甲軍踏碎,毅然離開佛門步入江湖,一生志向有一,親手摘掉成名二十年的江湖奇女子卓玉心的首級。
今時志向該有三十年了!
那一戰(zhàn),喀喇法師尚不是卓玉心的對手,較之更遜一籌的玄衣法師與卓玉心于乎海城中力戰(zhàn),不出兩個時辰便較出高下,玄衣法師看出實力差距,不再鏖戰(zhàn),與退走的軍隊一同撤回到坨地邊緣。
時隔十年,臥薪嘗膽,立錐刺股的玄衣法師突然出現(xiàn),莫非是功法大成,已覺得胸有成竹?
細思極恐,司徒煞與牧封流幾乎同時出口:“是圈套!”
造湖屯水,截斷支流,引兵來攻,這件事從頭至尾就是一個已經設好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