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邦邦的長椅,幽暗的廊燈,時不時從病房里傳出產(chǎn)婦的呻吟以及嬰兒的啼哭,我睡意全無,兩個眼睛瞪得雞蛋大小。真真切切,虛虛幻幻,到底什么是真,又什么是假呢?
可能有兩個世界,一個世界是白天的真實,一個世界是夢里的虛幻,但這兩個世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因為我感知到了夢里的虛幻正在吞噬著白天的真實,真實的人,真實的物,真實的人間,都在被虛幻同化,被吞噬,吞噬之后還會有新生,還會有新的真實,依舊的虛幻,新的人間?;蛟S就是夢中爺爺?shù)脑挕俺蛑牟灰欢ㄊ钦娴?,真實的不一定就看到”,哎,就像三爺爺?shù)亩凇暗皖^走道兒,別瞅天”,我還是真實的存在。
望了望病房的門,早不見了小營的母親,也或者老太太根本就未曾來過,那里只是一扇冷冰冰的門,門里有剛生完孩子的小營還有陪床的李萍,門外有張長椅,長椅上有本故事的男豬腳——我,按正常的故事發(fā)展,李萍應該披頭散發(fā),打著哈欠的出門,我兩一起坐在長凳上,一番的柔情蜜意;但那是故事,現(xiàn)實中,李萍在病房內(nèi)睡地像死豬,而我在長椅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第二天一大早兒,李萍就去公司開會,整整一天,一直沒有消息,好牛掰的大尾巴會啊,事后李萍曾跟我解釋說,公司開會就是云山霧罩的吹牛逼,老板喜歡就行,每個人都要講一兩個小時,但除了吹牛、撒謊、扯犢子、拍馬屁,幾乎每個人都不會說什么正經(jīng)事。
晚上八點多,李萍打電話說公司要聚餐,讓我跟張明吃飯不用等她。索性我跟張明商量著找了個小店,隨便炒了兩個菜,邊喝邊等,張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所以沒怎么喝,不過我可不慣包子,左一批右一瓶,喝的個暢快淋漓。
原想李萍九十點鐘也能差不多,然而左等不回,右等沒信兒,直到十一點李萍打來了電話,說公司派人來接我一起過去唱歌,聽李萍那聲音,肯定有點喝高了,舌頭直發(fā)硬。不多時像棺材的那輛方方正正的汽車駛了過來,司機小胡滿臉堆笑的讓我上車,我也想讓張明過去,張明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說心臟受不了,我自然也不強求。其實若不是因為李萍,我也不會去什么唱歌的,那種所謂的ktv??h城也有,當年我跟大舌頭本著考察、批判的態(tài)度也曾去過,不過除了喧鬧的狼嚎鬼叫,還有整瓶整瓶的喝酒,大把大把的遞鈔票外也沒別的新奇地方,更沒有我們想要的,后來我們也打聽了一下,據(jù)說ktv有兩種,我們想要的那種一般在犄角旮旯的小胡同兒。
汽車載著我,來到一個叫“樂k”的高級ktv,并直接把我?guī)У搅?206房間。房門推開便是一陣躁動的喧囂鋪面而來,房間里暗淡的燈光下,到處都是七倒八歪的啤酒瓶子。整個房間里約莫有十幾個人,我一進屋,正中坐著的黑大個兒率先鼓起掌來,“這就是阿洪跟李萍的客人吧,歡迎啊歡迎!”那人聲音甚是渾厚,但總覺的很做作,猶如女人在粗著嗓子說話。
黑大個兒一開口,房間里的一眾也一起附和著鼓掌歡迎,隨之,一個四十多歲嬌小精致的女人站了起來,“你終于來了!”這是一個柔媚的聲音,輕柔淡雅,甚是好聽,但我卻依稀覺得這聲音很熟很熟,似乎在哪里聽過。
“九兒,你來接我啦!”我還未開口,李萍一身酒氣的撲了過來,“我都喝多了,你要不來,我,我肯定找不到家了!”
“誒,誒,李萍,你先坐會兒啊,回家不回家再說,我先介紹領(lǐng)導!”洪哥也是一身酒氣的笑著沖了過來,將李萍按在了沙發(fā)上,隨后沖著那個正中的黑大個說,“這個是咱公司的董事長,???!”
我雖然是鄉(xiāng)巴佬,但也是村里有文化的二流子,尤其在酒桌上,更不是一般土豹子能比,聽洪哥介紹,我走過去,隔著桌子伸出手,“??偤?!”
“小兄弟好!”??傄采斐鍪峙c我的手握在了一起,隨之我意想不到的是,??偹﹂_我胳膊,竟然隔著桌子抱住了我,登時那股跟洪哥一樣的嗆人的香氣直接沖進我的鼻子,另外,這人身上除了那股異香外,還有一種特殊的味道,那似乎是一種死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