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依舊一動不動的裝死,宋憫歡裝作不在意道:“你之前跟我說好的,如今說話不算話了?現(xiàn)在我要去采溶月草給我?guī)煹?,山上并不安?如果你再不理我,我留著你也沒什么用,不如把你扔了?!?br/>
平日里他能布陣,如今在山上,還不知道要面臨什么危險,緊急情況下當(dāng)然只能用劍對敵。就算他現(xiàn)在也能布陣,這劍時常裝死,他正好恐嚇恐嚇。
石頭聽完他的話,劍尖極不情愿地微微動了一下,動作幅度非常小,宋憫歡差點都要以為自己是自己眼花了。
“很好,我現(xiàn)在去找榕樹,一會采草藥的時候,你在旁邊守著。”
宋憫歡交代了任務(wù)給石頭,又戳了戳它,“你聽到了嗎?聽到了就點點頭。”
石頭蔫噠噠地彎腰點了點頭。
宋憫歡:“回去給你準(zhǔn)備好吃的,不會讓師尊發(fā)現(xiàn)你的?!?br/>
石頭用劍尖在他手背上輕輕戳了一下,宋憫歡感覺到石頭似乎在他手上寫字,他于是伸出來掌心讓石頭寫。
“沈?”宋憫歡有些意外,“你知道師尊的名字?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他的,不過你為什么那么害怕他?”
石頭豎起身體來,和他脖頸處的紅蓮玉扣持平。
宋憫歡沒有看出來石頭的動作,他猜測道:“只有上古神物才會怕師尊,你不會是上古神物吧?”
“不過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我之前見過印凈琴,人家比你長的好看多了,”宋憫歡想了想,耿直問道,“所以你到底是不是上古神物?”
石頭沒有搭理他,從他口袋里撈出來儲物袋,把里面的幾個果子吃完了。
宋憫歡把里面剩下的點心也都給了石頭,他在霧中穿行,霧中的可見度非常低,要找到榕樹也并不容易。
“石頭,你能不能幫我找到榕樹在哪?”
他能夠感覺到身后有東西在跟著他,不過因為他手里有劍,跟著他的邪祟似乎有些忌憚,一直沒有上前,只是不近不遠地在他身后綴著。
石頭又躺在他手里裝死了,宋憫歡看了眼月色,馬上就要到子時了,他對石頭道:“如果你幫我找到榕樹,回去要什么吃的我都給你弄?!?br/>
聽到了這一句承諾,石頭才慢慢的又動了起來,身體在半空中立著,晃蕩了一會之后,在半空中給他指了一個方向。
宋憫歡按照石頭指的方向走,沒一會就找到了一棵大榕樹,榕樹底下是一片紅色的植株,他上前拔掉了一根,底下是月牙型的根部。
是沈映雪所說的溶月草。
他采了許多放進儲物袋里,然后原路返回,這一路稱得上順利,他回去的速度加快了些許,路上還在擔(dān)心莊離的傷勢。
窗戶“嘎吱”一聲推開,宋憫歡回了房間里,一陣風(fēng)順著吹進來,床上空蕩蕩的一片,已經(jīng)沒了莊離的影子。
“小莊?”
宋憫歡心里有不太好的預(yù)感,他在房間里巡視了一圈,這房間里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當(dāng)時莊離已經(jīng)暈過去了,他在房間里布了陣法,如果莊離出去,也應(yīng)該能感覺到陣法,會在房間里等他。
他伸手在半空中碰了一下,布下的陣法還在,說明沒有人進來。
房間里沒有找到人,宋憫歡想起來這院子里的主人。他去了另一間屋子里,院子昏暗一片,推開房間的門,屋子里同樣空蕩蕩的,那老頭已經(jīng)不見了蹤跡。
他可以確定,那老頭沒有任何修為,不然他也不會帶莊離進來過夜,完全沒想到會在眼皮子底下被耍。
宋憫歡在原地站了一會,莊離如果清醒的話,被帶走的可能性很小,更有可能是那老頭趁莊離昏迷的時候把人帶走的。
他在房間里布了陣,門窗除了他別人是進不來的……除非房間里還有別的通道。
宋憫歡再次回到了西邊的屋子里,他確定,陣法一絲一毫的靈力波瀾都沒有過。他轉(zhuǎn)身目光落在床榻上,握住劍柄直接徑直向下貫穿了床榻。
“嘭”地一聲,床榻如同龜紋一般向周圍裂開,地板有一處空缺,宋憫歡掀開了上面的木板,底下是一處暗道。
他臨走的時候在莊離身上放的有定位符,如今能夠感覺到莊離的大致位置,確實是在這暗道里。
宋憫歡在自己身上貼了一張隱匿符,進了地道里。
這地道看上去修的有些年頭了,兩邊沒有燈,他耳邊留意著周圍的動靜,地道里空氣陰冷潮濕,只有這么一條,所以他直管往前走就行。
走了沒一會,不遠處傳來了人聲,其中一道有些熟悉,正是院子的主人老頭。
“他師兄估計快回來了,我們快點過去……”
老頭語氣十分掐媚,“他師弟天姿甚好,只是看上去有些虛弱,似乎是中了毒,不行的話把那條腿砍了就成。另一個是完好的,半夜出去不知道干什么了,但是他師弟還在,他肯定會回來的,大人放心吧?!?br/>
宋憫歡迅速地閃身到了一邊,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氣息。他心里有點著急,擔(dān)心莊離出什么事,等救出來莊離,之后再收拾這老頭。
腳步聲漸近,轉(zhuǎn)角處兩道人影顯現(xiàn)出來,宋憫歡順著看過去。
其中一道自然是那老頭,至于另一道——
宋憫歡微微有些意外,另一道是……徐晚欽。他在驚訝的同時,沒忘記屏住呼吸,保證自己不發(fā)出來一絲一毫的動靜。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明明貼了隱匿符,在徐晚欽從他旁邊經(jīng)過的時候,感覺到徐晚欽似乎在他面前停留了一瞬。
只有那么一瞬,很快徐晚欽就跟著老頭走了。
他想起來了之前孟齊所說,上京手里的一把刀……也是世家最衷心的狗。
徐晚欽在這里干什么?是他想的那樣嗎?
宋憫歡來不及多想,莊離的傷不能再耽擱了,他朝著徐晚欽過來的方向去了,一路上遇到了一些守衛(wèi),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了。
地道走到了頭,宋憫歡站在原地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這里是一座巨大的地牢,一扇扇黑色的鐵門合成四面的牢籠,每扇鐵門上都有一根火把,順著看過去一眼看不到盡頭,像是踏進了深淵里。
地牢里關(guān)著的都是各個宗門的弟子,他們穿著有各種圖案的道袍,宋憫歡能夠明顯的看出來,這些弟子天姿都不高,他們被關(guān)在地牢里,手腕腳腕都銬上了鐐銬。
鐐銬從手腕和腳腕處貫穿,地面上凝了許多灘深紅的血跡。他們大部分看上去毫無生氣,靜靜地靠著地牢的墻坐著,像是被抽走靈魂的人偶一般。
宋憫歡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他握緊了拳頭,看到這些他便明白了,這些便是那些被抓走的弟子。
他們在宗門里無依無靠、天姿又低,人悄然無息的消失了,也不會有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