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憫歡已經(jīng)不在客棧,他置身在一片樹林里,天空灰蒙蒙的,在他旁邊,站著一名熟悉的人。
他們兩個人正好分成了一組,徐晚欽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擰了擰眉。
宋憫歡:“……”
是不是很不爽?你前幾次殺我的時候我還沒有跟你計較呢,你以為我想跟你一組?
宋憫歡又看了眼封神令,上面明確的寫著不允許隊伍里互相殘殺。不知道那些長老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專門把有仇怨的放在一組。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是真的巧合罷了,看來他們兩個還挺有緣分的。
很明顯他們兩個都不太樂意跟對方一組,可惜隊伍一旦確立了,并不能重組。
沈映雪:“這小子肩膀上的傷口還沒有好,你如今跟他一組,他只會拖后腿?!?br/>
對方肩膀上的傷是宋憫歡間接造成的,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宋憫歡對徐晚欽提議道:“我們分開行動?!?br/>
他們兩個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在一塊兩個人都難受。
“你試試?!毙焱須J平淡道。
宋憫歡試著往前走了一步,封神令沒什么反應,他走出去了大概二十步左右,封神令跳出來了一條提示。
?。壕妫雅c小隊成員分離,若與小隊成員分離時間超過一天,將視為自動棄權。
宋憫歡站在原地沒動了,他現(xiàn)在看這個封神令非常的不順眼,不知道是誰定的破規(guī)矩,怎么這么多奇怪的要求。
“這封神令是誰想出來的,這么多規(guī)矩,希望他徒弟以后比試也被這封神令困住。”
沈映雪:“……”規(guī)矩都是他定下來的。
少年這算是自己詛咒自己嗎?他輕微咳嗽了一聲,目光不自覺地柔和了些許,帶著些許笑意。
宋憫歡轉身又回去了,在徐晚欽面前停了下來。
“我們分開不能超過一天,這比試對我很重要,我不想被淘汰。你既然來參加了,想必也和我一樣,我們來約法三章如何?”
徐晚欽臉色蒼白,肩膀上還纏著兩圈紗布,對他道:“你說。”
“現(xiàn)在在地下重光城里,我們一言一行可能都有外面的長老關注著,封神令上寫了同隊伍里不能互相針鋒相對。我們兩人先把之前的私怨放下,如何?”
徐晚欽微微點頭,同意了他的說法。
“你現(xiàn)在受傷了,之后沒有我的同意,不可以擅自行動,我會視情況保護你。”
“有線索需要互相分享,互換也可以,離開不能超過一天,需要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回來,一切盡量靠近封神令的要求,如何?”
宋憫歡話說的好聽,說的是視情況保護徐晚欽,實際上他暗搓搓地想,只要這小子不死就行,遇到危險了他說不定還會把這小子扔出去當誘餌。
“所有行動都需要我的許可,發(fā)現(xiàn)的線索和邪祟平分。”徐晚欽只回了這么一句。
憑什么聽你的?沒有把你扔了就不錯了。不過宋憫歡也知道這小子做事確實沉穩(wěn),他思考了一下,現(xiàn)在他們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也沒有了別的選擇。
“若你再對我動手,我不會對你客氣?!?br/>
徐晚欽目光落在他身上,唇角嘲諷的勾起來,然后朝他身后看了一眼。
“這話我同樣的奉還?!?br/>
他們兩個人暫時的達成了交易,宋憫歡拿的有孟齊給他的邪祟符,數(shù)量還有很多,他念了一道咒,符咒在他面前散了。
很快他身上出現(xiàn)了屬于邪祟的氣息,別看他現(xiàn)在還是修士的打扮,只要靠近他就會以為他是邪祟。
一旁的徐晚欽看見了他的動作,什么也沒說,兩個人選了進城的方向。
這里天空一直灰蒙蒙的,走了許久,樹林外依舊是一片白光,模糊的看不清。宋憫歡走了約莫兩個時辰,他和徐晚欽才從樹林里走出來,白光之中模模糊糊的有一座城。
只能看到輪廓,走了那么久還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宋憫歡:“師尊,那便是地下重光城了?”
沈映雪:“沒錯,進城需要通行令牌,你們要想進城,首先要想辦法尋到通行令牌?!?br/>
他們兩個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城池完全浮現(xiàn)在他們面前。城池巍峨復古,看上去依舊保持著初建時的模樣,大門上刻的有三眼火鳳圖案,線條流暢明厲,那一雙鳳眸像是隔空睥睨著他們。
城門那里有兩名士兵守衛(wèi),士兵其中一個長著牛頭,另一個長著馬面,上面有奇怪的黑黥紋。與此同時,他們周圍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浮現(xiàn)出來了一道道的人影,熙熙攘攘地都是人在排隊進城。
說是“人”,也并不確切,有很大一部分人長的都很奇怪。他們有的臉頰上多長了一雙眼睛,有的長了四只耳朵,有的是雙手六足,還有的……沒有臉。
“師尊,他們……都是人嗎?”
他并沒有從他們身上感受到邪祟的氣息,而且這里的人似乎也都很習慣,彼此之間沒有什么異常。
沈映雪摸了摸他的腦袋,還向下碰到了他的耳垂,溫聲道:“仔細觀察,你們運氣并不太好?!?br/>
“這里是鬼界邊緣,鬼界入地下重光城的城門,”徐晚欽開口道,“城門一共有兩扇,兩扇入人,兩扇入鬼,我們如今選錯了方向,這是‘鬼門’?!?br/>
現(xiàn)在再原路回去也不可能,宋憫歡注意到這里的每一個‘人’手上都拿的有一張黑色的令牌,應當便是通行令牌了。
“現(xiàn)在要想辦法拿到通行令牌。”
宋憫歡又朝后看過去,發(fā)現(xiàn)隊伍末尾有一些鬼手里空空如也,他們看上去很淡定,似乎一點也不為沒令牌無法進城著急。
他盯著看了一會,發(fā)現(xiàn)在輪到那空手的小鬼前面一個人時,小鬼側身突然長出來一只青色的手。它伸手捏住了前面人的喉嚨,那人發(fā)出來一聲慘叫,表情痛苦眥目欲裂,身形化成一道黑煙在原地消散。
小鬼撿起來地上的令牌,隨手扔給了馬面士兵,進了城里。
從頭到尾,馬面士兵表情沒有變過,周圍的眾鬼也都是習以為常,而且這種狀況越到后面越多。
如果沒有能力守得住令牌,只會成為其他鬼進城的腳踏石,還會丟了性命。
還有的用假的令牌想要蒙混進去,馬面士兵和牛頭士兵也都不管。那些小鬼們?yōu)樽约旱男÷斆髡凑醋韵?,在他們踏進城門的那一刻,凄厲的慘叫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城門上面的三眼火鳳似乎在笑。
甚至有一些小鬼在進城門的那一刻攻擊牛頭馬面士兵,他眼睜睜地看著牛頭士兵的腦袋被削掉,然后很快又長出來了一個新的,門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張血盆大口,那名攻擊牛頭士兵的小鬼被扔了進去。
傻子都能看出來小鬼絕對不會是進城,而是被扔到了別的地方。
宋憫歡還在猶豫他們要不要直接搶,突然一只小鬼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
小鬼長了一張蛤.蟆臉,一對腫脹的眼睛像是用紙糊上去的,好像下一秒里面的眼珠子就會掉下來,它的兩片嘴唇又寬又厚,腮幫子鼓鼓脹脹,上面還沾著淡紅色的血絲。
徐晚欽在一邊站著,目光落在蛤.蟆小鬼身上,眼里略微意外。
真是狗屎運。
“蝮蛇大人,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您,小的來晚了?!?br/>
蛤.蟆小鬼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它朝著宋憫歡磕了幾個頭。
蝮蛇大人?宋憫歡心里驚訝,但是面上沒有表現(xiàn)出來,站在原地沒動。
一邊的徐晚欽給他傳音道:“順著他的意思,他把你當成了他主子?!?br/>
沈映雪也道:“你身上的符用的是用蝮蛇的血肉制成的,蝮蛇在鬼城中地位不低,這只蛤.蟆鬼聞到了你的氣息,把你當成了蝮蛇一族?!?br/>
“它們蛤.蟆鬼世代效忠蝮蛇,如今正好碰到了,你可以借它入城。”
宋憫歡聞言看向地上跪著的蛤.蟆鬼,平淡開口道:“起來吧?!?br/>
“謝大人,大人入城可是同樣收到了消息?”
什么消息宋憫歡并不知道,但是他還是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
“我們也是同樣收到了消息,沒有想到那位居然也會同意,近來鬼城都會熱鬧起來了?!?br/>
那位是哪位?他要是問出來就露餡了,宋憫歡把蛤.蟆鬼說的幾句話記在心里,進城之后再打聽消息。
他和徐晚欽站在隊伍末尾,很快排到了他們,宋憫歡一直沒有開口提令牌的事。在輪到他們時,只見蛤.蟆鬼舌頭一伸,他只看到紅色的東西一閃而過,數(shù)秒鐘之后,蛤.蟆鬼手里多了三張令牌。
蛤.蟆鬼把令牌交給了馬面士兵,宋憫歡和徐晚欽跟著進了城門。
經(jīng)過城門的那一刻,他耳邊仿佛聽到了女子的笑聲,目光落在城門上上面的三眼火鳳似乎正垂眸睥睨著他。
他心里略微不舒服,腳步加快了些許,不再看門上的圖案。
宋憫歡在過城門之后,對徐晚欽道:“這算是我?guī)土四阋话?。?br/>
“下次發(fā)現(xiàn)了線索直接告訴我?!?br/>
徐晚欽:“你最好進城之后就把身上的邪祟氣息抹掉,我不想被你連累。”
他只提示了這么一句,剩下的沒有多說了。
如今他們兩人的關系實在是微妙,宋憫歡聞言詢問沈映雪道:“師尊,他為何這么說,蝮蛇也在這城里?”
沈映雪:“無妨,不一定是壞事,邪祟氣息如今可以幫你避開很多麻煩,利大于弊。”
宋憫歡聽沈映雪這么說放下心來,沒有管路上徐晚欽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進城之后,他們面前依舊是模糊的白光,走了許久,周圍人影逐漸浮現(xiàn)出來,越來越清晰。他們兩人在街道上,兩邊是朱紅色連天的瓊樓玉宇,一串串燈籠連在一起匯聚成火龍,掛在屋檐上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