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喬細妹先打破了沉默。
她給李景福夾了一筷子酸菜,就讓大家動筷子:
“老二和老三今兒個應該都把話帶到了。咱們先吃飯,有什么想法,吃完飯再說?!?br/> 眾人于是紛紛開吃。
只是這曹氏、李桃,和曹氏的閨女李云珠,就難免有些食不下咽。
那筷子,在飯桌上轉悠了一圈兒,卻不知該打哪下手。
最終李桃夾了一個野菜團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啃著吃。
曹氏卻只夾了一筷子酸菜,曹氏的閨女李云珠,也只夾了一筷子粉條。
倆人碗里的東西加起來,還沒有旁人一口的量。
喬細妹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
她忍了又忍,差點就把筷子摔到曹氏臉上。
李槐表現(xiàn)得倒還算自然,聶氏出品的野菜團子,竟然也吃得下去。
只半開玩笑地問李景福:
“爹,咱們爺倆,不喝兩口?”
李景福自然也愛這杯中之物。
只是平時喬細妹管得嚴,他不敢張羅。
聽李槐這么一說,連忙偷偷拿眼去瞟喬細妹的臉色。
見喬細妹臉色鐵青,一副極力隱忍的模樣,李景福忙搖了搖手:
“喝啥喝,一會兒喝高了,還咋商量正事兒?!”
李槐笑了笑,沒吱聲。
他知道他爹的毛病,懼內。
不過,甭管換了哪個老爺們兒,攤上他娘那樣的女人,也不可能不懼內。
他爹他娘都是逃荒過來的,一路上遇到過不少亂七八糟的事兒。
他爹是跟著家族一起走,男女老幼幾十號人,大部分都是青壯。
可路上遭遇過兩回土匪和潰兵,就被沖散了。
幾十口子人里頭,最終全須全尾地到了靠山屯兒的,就只他爹李景福,和他二叔李景茂這孤零零的兄弟倆。
她娘那會兒推著一輛小板車,車上載著爹娘和妹子,一家四口,外帶一點點行禮。
竟然一路上太太平平地走到了渤???,四口人一個沒少!
逃荒路上能太太平平?
說出去誰信呢?!
幾個月前,李槐還聽他爹提過,他娘當初剛到靠山屯的時候,還沒有珠姐兒大。也就跟柔姐兒現(xiàn)今的年紀差不多。
這一路上,不遇到點兒什么事兒,怎么可能?
李槐有時候都忍不住懷疑,他娘手上,備不住都有過人命。
當初他爹買地的時候、蓋房子買青磚紅瓦的時候,銀錢不湊手,哪次不是他娘掏的“嫁妝”?
可李槐總覺得,他娘的嫁妝,未必真的能有那么厚。
那“嫁妝”的來歷,保不齊是什么顏色的。
所以,對上他爹,李槐偶爾還敢炸毛。
若是對上他娘,他只敢哄著,可從來不敢擰著!
喬細妹心情不佳,又惦記著正事兒,所以匆匆吃了幾口,填了填肚子,就撂了筷子。
曹氏、李桃、李云珠幾個,見喬細妹不吃了,大喜過望,立馬緊跟著放下了碗筷。
老李家其他人,雖然對聶氏的手藝相當有陰影,但畢竟精神緊繃地忙碌了一天了,又累又餓的時候,自然就不那么挑剔。
見到喬細妹等人撂了筷子,竟然還有幾分戀戀不舍。急忙狼吞虎咽地把碗底兒都打掃利落了,準備下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