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的時候,方天淵載著我從河中心回到了碼頭。
待在保安室里的方瓊霸占了人家保安的辦公桌,正睡得不亦樂乎。我走到他的身上把座椅重重向后拉開,他這才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睡眼朦朧的方瓊見到是我只好悻悻把虎著的一張臉收了起來。
方瓊嘟囔著一張嘴,悶悶問道:“少爺,你和二爺談完啦?”
我又好笑又好氣的回了他一句:“現(xiàn)在都凌晨兩點(diǎn)了,你說談沒談完?”
方瓊?cè)嗔巳嘌劬?,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懶腰,口齒不清地說:“那夠(就)回家吧,擴(kuò)使(困死)我了!”
我和方瓊一前一后出了保安室,上了方天淵的黑色轎車。車子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馳騁在深夜的大道上,方天淵顯得依然精神爍爍,而我被方瓊感染得哈欠連天,困得不行。
方天淵見我倆的模樣,微微一笑,轎車的速度瞬間又提升了一個檔次?;蛟S是太困了,我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一點(diǎn)也沒感覺到車子的顛簸。
等我再次睜眼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躺在了木屋的床上,還好一身的衣服都沒換,不然多難為情啊!屋子里只點(diǎn)了一盞長明燈,昏黃的燈光從床頭一直延伸到了緊閉的大門,我扭頭一看自己的四把手槍整整齊齊被擺放在床頭柜上,隨后從褲兜里掏出手機(jī)看了一下時間,凌晨四點(diǎn)半。
我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xù)躺著,閉上眼睛開始整理凌亂的思緒。
略過白天以及晚上在雕龍廣場發(fā)生的一切,今天或者說是昨天我最大的收獲就是和方天淵的交心了。方天淵認(rèn)下了我這個兒子,我也認(rèn)下了他這個爹,那許多事就沒必要拐彎抹角了,直來直去講個清楚才叫爽快!
從方天淵的口中,我終于知道為什么蘇玥都住在蘇家的原因了,追根溯源正是各大家族之間的利益糾紛,當(dāng)然與方鼎天這個不孝子也有莫大的關(guān)聯(lián)。
二十二年前,龍郡的八大家族里并沒有蘇家,而是由已經(jīng)覆滅的公孫家占住了最后一把交椅,而蘇家恰好屈居公孫家之下。然而這一切在方天淵迎娶蘇玥過門后就徹底改變了,底蘊(yùn)僅僅稍遜公孫家一籌的蘇家抱住了方家的大腿,再接著就順理成章的擠掉了公孫家,成功晉級八大家族。
有著四百多年傳承的公孫家怎肯咽下這口氣?他們一邊努力穩(wěn)固家族的根基保住第九的位置,一邊謀劃著對蘇家的報復(fù)。在公孫家當(dāng)時的宗主公孫龍眼中,蘇家這種靠聯(lián)姻手段上位的家族令人最為不恥,要不是有方家這棵大樹的庇護(hù),他們公孫家早就捏死這些不要臉的玩意兒了。
公孫家本想從蘇玥和方天淵的孩子下手,當(dāng)然不是用什么下作的手段,畢竟大家族的臉面擺在那里呢!他們想的辦法就是利用“別人家的孩子”這一招來給方鼎天造成全面打擊,要讓他從小就生活在“別人家的孩子”的陰影之下。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公孫龍萬萬沒有想到公孫家與方鼎天同輩的孩子連他的一根腳趾頭都當(dāng)不到,反倒方鼎天變成了“別人家的孩子”。
大家族之間的爭斗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決出結(jié)果的,而是一個長期的較量。公孫龍是個睿智的掌權(quán)者,他很清楚在自己這一代是難以奪回八大家族的地位的,公孫家的希望在于下一代甚至是下下一代,所以他才會想從方鼎天的身上做文章。公孫家怕的不是蘇家,而是方家。蘇家與方家最牢固的聯(lián)系正是方天淵與蘇玥的結(jié)合,只要能攻破這一點(diǎn),公孫龍就有自信將蘇家拽下馬。
原本按照公孫龍的設(shè)想,只要蘇玥和方天淵的孩子不爭氣,那么出于家族臉面的考慮,蘇家與方家的這一聯(lián)姻效果將會大打折扣。要是方鼎天再廢一點(diǎn),那就更好了!沒有人喜歡廢物,這一點(diǎn)在大家族里尤其明顯,到時候方家不但不會顧念聯(lián)姻之情,反而會因為方鼎天是個廢物而感到臉上蒙羞,到時候就算公孫家對蘇家公然動手,方家有八成的可能是冷眼旁觀,甚至是幸災(zāi)樂禍。
這美好的設(shè)想因為方鼎天萬中無一的出色而宣告失敗,公孫家只能另想辦法。三年前,年邁的公孫龍終于出招了,可惜是一記昏招。公孫龍四妹之子公孫技,這位含著金鑰匙出生還有著一個好名字的大家公子沒有珍惜他所擁有的一切,非得當(dāng)個不學(xué)無術(shù)、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敗家子,當(dāng)然這一切與公孫龍唯一的妹妹公孫琦的溺愛脫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