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正堂,見唐驚鴻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準確的說是被迷昏過去,我往香爐中添加了特殊的香料,這種香料具有很強的催眠效果,可以讓人很快沉睡過去。
我走過去將唐驚鴻抱起來,感覺蠻沉的,不像是她這服身子骨應該有的重量。
牛猛問我,“九哥,不是去程府嗎?”
“去啊,我先把唐姑娘放房間?!?br/> “哦哦哦,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我去外面等你?!迸C吐兑桓辟\眉鼠眼的樣子。
我踹了他一腳,“整天瞎想點兒什么,趕緊準備東西去?!?br/> 之所以迷倒唐驚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她執(zhí)意跟著我們去程府,我還要分心去考慮她的安危。
抱著唐驚鴻的時候,我聞到她身上有一股很奇異的香味。這股香味并非來自胭脂水粉,又或者我孤陋寡聞沒見識過這種胭脂?
而且唐驚鴻確實重的有點兒夸張,你說這么瘦小的一個姑娘,感覺比抱著牛猛都沉。
我將唐驚鴻抱進房間,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她閉著眼睛,呷吧了兩下嘴巴,像是在做什么美夢一樣,又側過身來,繼續(xù)沉睡。
唐驚鴻的側臉看起來就像是精雕細刻一般。
我在想,如此漂亮的姑娘,我在金陵城竟然沒有聽說過。
按理說,憑唐驚鴻的姿色,登門求親的富家公子應該絡繹不絕才是。
可她卻混到連房租都交不起的地步,而且還有夢游癥。
總之,這個唐驚鴻很古怪。
安置好唐驚鴻,我又在門口撒了些雄黃。
雄黃的氣味能防止狐貍靠近,不僅僅是狐貍,蜈蚣啊、蛇啊什么的,很多動物都討厭雄黃的氣味。
牛猛過來問我,“九哥,你撒雄黃做什么?莫非唐姑娘是蛇妖?”
我白了他一眼,“戲曲看多了吧你?我還法海呢,東西帶好了嗎?”
“帶好了?!?br/> “走,去程府。等等……我去取樣東西來。”說完,我跑進地下密室,將南衙送我的鳥銃給拿了出來。
牛猛看見了,大吃一驚,“九哥,這東西你都有?不怕朝廷抓嗎?”
“抓什么抓,這是錦衣衛(wèi)的東西,南衙讓我保管的。你可得給我保密啊,別什么事都往外說?!?br/> 牛猛連連點頭,“一定一定,我你還信不過,等會兒這鳥銃讓我試試唄?!?br/> “走走走,到了程府再說。”
于是我跟牛猛開始摸黑往程府趕。
鳥銃是一種火器,據(jù)說是從佛郎機(葡萄牙)傳進來的。佛郎機也是個國家,離大明很遠很遠,我也是聽爺爺說的。
爺爺跟我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如果我將來有機會,也可以出航遠洋,到處看看,開闊開闊眼界。
聽說大海那邊的姑娘生的金發(fā)碧眼,我反正是不信的。人要么是黑頭發(fā),要么是白頭發(fā),怎么會有金色的頭發(fā)呢?
金陵城似乎戒嚴了,一些平時這個點還開著的酒館,都關起了門。
街上巡邏的士兵也多了起來。
發(fā)生這么大的事,府尹大人重視是自然的。
我之前幫府尹大人的妻子接過生,府尹大人便給我了牙牌,方便我在金陵城行走。
因此,路上的官兵詢問我和牛猛,我便亮出牙牌,說是奉了府尹大人的命,去程府查案,他們便不再多問。
這么大個金陵城,官兵也不少,不可能人人都認識我和牛猛,但牙牌他們是認的。
我將鳥銃用舊布包裹的嚴嚴實實,也沒有引起他們的懷疑。
靠近正陽街的時候,四周逐漸清冷下來,之前還能看見亮著燈光的人家。這會兒前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
牛猛點上燈籠問我,“九哥,我怎么覺得不對勁呢?”
“怎么了?”
“你說這正陽街附近的人搬走就搬走吧,難不成知了、蛐蛐什么的也跟著搬走了?這也太安靜了吧?”
“猛子,我糾正你一點,蛐蛐秋天才出來,現(xiàn)在還是夏天。另外,知了也不能天天叫喚啊,人家也得休息不是?!彪m然我嘴上這么說,可心里面也覺得奇怪。
周圍確實太安靜了,一點兒蟲鳴鳥叫都聽不見。
而且越往前走,越感覺到周圍陰森。
“猛子,你怕嗎?”
“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什么沒見過,怕啥啊?師叔不是說過,白天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我又沒做過什么虧心事?!?br/> “我怎么感覺怕怕的。”
“不是吧九哥?你能怕?”
“也不是怕,就是感覺……心里有點兒不自在,說不出來?!?br/> “那我唱個曲兒給你壓壓驚?”
“行啊?!?br/> 牛猛開口就唱,“六月里三伏天熱得緊,懷兒內摟抱著竹夫人,夢兒里就與她鸞鳳交,醒來獨自睡……”(摘自明代十二首時曲《劈破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