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自己活得好嗎?”侯昊繼續(xù)問。
許可依崔頭喪氣,“我很抑郁,你不要刺激我?!?br/>
侯昊用刀子撬生蠔,開海膽,遞給許可依,吃著,“前幾年,我也在北京混過一陣,在中關(guān)村,號稱創(chuàng)業(yè),每天忙得不行,搞的好像很充實,也賺過點錢。那時候,為了一個超出我能力的理想,我?guī)缀醺冻隽艘磺?,健康,尊嚴,自信,不到半年,蕩然無存。年輕,不肯認輸,我每天加班到深夜,回到公寓時……既沒有痛苦,也不快樂,整天渾渾噩噩的,毫無知覺,這種感受,你應(yīng)該有過吧?”
許可依點點頭,感同身受,“現(xiàn)在就是……”
侯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像是安慰一個小孩子。
“以前,覺得自己混的怪不錯的,忽然之間眾叛親離。”許可依滿腹委屈。
“然后就開始懷疑自己當(dāng)初的選擇?”侯昊笑。
許可依點頭,苦笑。
“不好意思,又讓你白看了一次笑話。”
“說,等咱們老了,回顧一生的時候,能想起來什么?我猜,應(yīng)該大多數(shù)都是挫折吧??!?br/>
許可依一愣,“為什么?”
侯昊說,“這跟大腦的記憶方式有關(guān),痛苦,會形成強烈的記憶,幫助人們回避風(fēng)險,如果記憶足夠強烈,甚至能寫入基因,我們聞到臭的,就惡心,是因為祖先吃了腐爛的肉,拉肚子,因為太痛苦,就形成了本能,這事必須記著,要不下回還得拉,吃多少苦,長多少記性,我相信到最后,你就會由衷地感激這些挫折……”
許可依忍不住笑起來,內(nèi)心一片豁然開朗,“這碗雞湯,我干了,你隨意。”
侯昊拿起一個海膽,“我覺得,你有點像這個……外面都是刺,殼破開,里面就很柔軟,一觸即傷?!?br/>
許可依心臟被什么狠狠擊中,一時間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殘陽如血。
侯昊和許可依肩并肩往前走,今天的氣氛有些特別。
侯昊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沒忍住問,“頭天晚上的事,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許可依一臉茫然,“我就記得,有個人把我從酒吧扛了出去,之后,就徹底斷片了?!?br/>
侯昊嘆氣,“可惜?!?br/>
“可惜啥?”
“那天晚上,就是在這兒,你夸我?guī)洝Uf的特大聲?!?br/>
許可依撲哧笑起來,“得了吧,你少來?!?br/>
侯昊煞有介事,“對天發(fā)誓,夸了還不止一次?!?br/>
許可依撇撇嘴,該不認賬,“我那只是酒話,當(dāng)不得真?!?br/>
“酒后吐真言?!?br/>
“行吧,你長得,確實還行。人也不錯。你這個朋友,老娘交了?!?br/>
侯昊心里一涼,臉上寫滿了失落,“朋友啊……”
許可依湊過去,眨眨眼,“那你想怎么著?”
侯昊攤手,“之前還是小老公,越混越回去了怎么……”
“混蛋。占老娘便宜是吧?!痹S可依沖過去就要掐他,侯昊躲開,從遠處傳來號子聲,兩人一邊打一邊鬧往那邊跑。
不遠處漁民拉網(wǎng),唱著船工號子,多聲部,原生態(tài)的黎族歌謠。
許可依跟著侯昊過來,感到很好奇又好玩。
“今晚咱倆吃啥,就看這一網(wǎng)。龍王爺保佑,給我來條大蘇梅?!?br/>
侯昊拖著許可依去拉網(wǎng)。
號子聲漸淡。
鋼琴聲漸起。
許可依和侯昊的默契,快樂,都在動作和眼神里。
經(jīng)歷了難過的事之后,在侯昊的帶動下,許可依再次滿血復(fù)活。
太陽落海,繁星滿天。二人一直玩到天黑,這回侯昊拎著一條石斑魚,滿臉帶笑。
許可依走在身邊,心頭微甜。
侯昊偏頭看她,問,“心情好點了嗎?”
許可依點頭,“好多了,謝謝你?!?br/>
“你先回去換衣服吧,這個西餐廳,是老外開的,晚餐得穿正裝?!?br/>
許可依一愣,“你呢?”
“我得去趟廚房。”
“干嘛?”
侯昊表情認真,“這個季節(jié),石斑肉質(zhì)有點硬,得先做些預(yù)處理?!?br/>
許可依笑,“用不著那么講究吧?有酒就行?!?br/>
侯昊把魚拎到許可依的面前,做木偶戲,“你知道我需要花多少年,才能長到這么大嗎?不好好做,你對得起我的青春嗎?”
“行吧,魚先生,那就辛苦啦……”許可依目送著侯昊離開,笑的很溫馨。
沒過多久,許可依回到酒店,換衣服,照鏡子,化妝,換各種耳環(huán)試戴。
手機響了一下,是唐璇發(fā)來微信。
唐璇:到北京了嗎?
許可依:航班取消了。
唐璇:借口。你就是舍不得小鮮肉。
許可依:真不是,我都到機場了,告訴說航班取消,最早一班是后天的,幸虧侯昊也在機場,否則我現(xiàn)在連酒店都不一定能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