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的一聲,阿米爾長刀出鞘。
他的柔情僅限于郁竹,他的報恩也只限于田家,這鎮(zhèn)上其它的人跟他沒有關系,殺死他們對他來說是件無所謂的事情。
“哥哥你不要殺他!”沒等阿米爾動手,阿娜麗罕就張開雙臂擋在阿扣前面:“他是郁歡的鄰居,她同我說起過他的。”
事實上那次在田家門口沖突過后,郁歡確實對阿娜麗罕說起過阿扣的情況,但她卻不愿說出阿扣經常偷東西的事,擔心阿娜麗罕會因此小瞧了漢人,只說阿扣和她家是鄰居,日子過得很苦。
那么他也是郁竹的鄰居了。
阿米爾心里有些苦澀,他看也不看地隨手收刀入鞘,刀鞘與彎刀相撞,發(fā)出噌楞一聲輕響。
阿扣似乎才意識到剛剛的兇險,嚇得張大著嘴已經不會說話了。
他,他是沾了田家的光吧,阿娜麗罕是來找郁歡的,他看得到她眼中的淚光,郁歡的死讓她也很難過吧?
不知為什么,阿扣忽然高興起來。
阿娜麗罕憐憫地端詳他。
少年的眼睛深陷,嘴唇干裂,面容瘦削,十根手指上全是磨破的傷口,有的已經結了痂,也有剛剛磨破的新鮮傷口。
“你等等?!卑⒛塞惡倍谝痪浠氐今R旁,從馬背上解下一個水囊和干糧袋回到阿扣身邊遞給他。
水囊里的水隨著她的動作發(fā)出叮咣的碰撞聲,聽起來很是悅耳。
阿扣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口水,他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也沒喝水,只靠著遠處樹林里找到未化的殘雪充饑,看著眼前的水和干糧,他有些心動,不知為什么卻不愿意接過來。
阿娜麗罕又從獸皮荷包里取出一小塊銀子,和水囊干糧袋放在一起,硬塞在阿扣的手里。
“好好活著,一切都會過去的?!彼龕瀽灥卣f,快步回去翻身上馬。
“走吧哥哥。”
兩騎并行,馬兒小心地避開地上的磚瓦石塊,走到巷子盡頭時,阿米爾勒馬回頭望去神情沉郁。
在阿諾亞拉家族消失之前,他絕不會再來這個地方,直到幫她報了仇,他才會再次回來告知她。
那是!
那是誰?!
阿米爾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他的目光凝滯在一點——巷子盡頭,無數(shù)焦黑的殘垣斷壁之間,佇立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熟悉的,像是刻在他腦海里的身影,阿米爾似乎看到了那雙清凌凌的眼睛。
莫非這是她的魂靈?
阿米爾看看天空中的烈陽,立即否認了這種想法,青天白日的不會有魂靈出現(xiàn),又或者,他思慮過度,竟然出現(xiàn)幻覺?
他用力地閉上眼睛,再次睜開。
小小的人影身邊又增加了兩個人影,其中一個是儒雅的中年男子,這個樣子他很熟悉,畢竟正是這個中年男子,把快要死去的妹妹救活。
另外一個鐵塔般的少年……
“郁竹?田家叔叔!”阿娜麗罕也發(fā)覺了后面的人,她沒有想這么多,直接掉轉馬頭飛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