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逾明熬了整整一日夜,才將將把百遍家訓(xùn)默寫完成,此時天已大亮。
簡氏心疼地看著丈夫目下的青黑,“老爺,您要不去先去歇會吧?”
青逾明閉了閉異常酸澀的雙眼,“算了,娘那邊還等著呢?!?br/> 想起婆母那邊,簡氏便不敢勸了,只喚了下人進來伺候丈夫梳洗清潔。
青逾明背上的傷雖只是皮外傷,并未真正傷筋動骨,但卻同樣的疼痛難耐,只簡單換洗一番,便痛得他滿頭虛汗,氣喘吁吁。
簡氏頓時心憐,“老爺,您如今稍稍動彈尚且痛得面無血色,如何去得正德堂?要不還是由妾身代勞吧?”
青逾明有些心動,正要應(yīng)承,清風(fēng)在外面通報:“老爺夫人,老夫人派柳媽媽傳話來了?!?br/> 聞言,夫妻二人不由對視一眼。
娘這時候派了柳媽,不知是要說什么?
簡氏款步出了內(nèi)室,應(yīng)了聲,“快將人請進來吧?!?br/> “是,”清風(fēng)為柳媽打了簾,“柳媽媽,您請進。”
柳媽輕頷首,跨進門檻,在門口處站定行禮,“拜見夫人?!?br/> 簡氏含笑道:“柳媽不必多禮,快些起來?!?br/> “謝夫人?!绷鴭屵@才站起。
“不知婆母有何吩咐,還勞煩柳媽親自跑一趟?”簡氏心底打鼓。
柳媽笑了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老夫人晨起有些倦賴,不想見人,便囑老奴來說一聲,請老爺親自將抄默好的家訓(xùn)奉到老太爺?shù)倪z像前即可?!?br/> 簡氏吃驚道:“公爹的遺像?”
“是,”柳媽點點頭,“老夫人便是這般吩咐的,還請夫人代為轉(zhuǎn)達。”
簡氏收了臉上的驚訝,應(yīng)道:“嗯好。”
“那便多謝夫人了。那老奴便先回正德堂回話了,老奴告退。”
“嗯,柳媽好走,”簡氏向外面喊了聲,“清風(fēng),幫我送送柳媽?!?br/> “是。”清風(fēng)見了柳媽出門,脆聲道:“柳媽媽,婢子送您?!?br/> “有勞?!绷鴭尶蜌饬寺?,跟在清風(fēng)后面走出院子。
簡氏這才回了內(nèi)屋。
聽完妻子的傳話,青逾明不由面色一苦。
看來娘這次真的是氣狠了,父親的遺像可是掛在祠堂之內(nèi)的。
祖上傳下來的規(guī)矩,入祠堂者,需焚香沐浴,正冠更衣,三步一叩,方得入內(nèi)。
娘明知他身上有傷行動不便,還如此要求,分明是存心折騰他,不讓他好過。
*
青氏宗祠,莊嚴(yán)肅穆,香霧繚繞。
青晗跪在黃色蒲團上,凝望著一個個深深鐫刻在靈牌上的名字,仿佛在看一首歷史長詩,長詩里寫滿了屬于青家闔族二百余年的興與衰、盛與敗。
青家先祖青柳公出身貧寒,只是個穿街繞巷的貨郎,但他為人踏實肯干,勤懇誠信,日積月累也攢下了些許身家,開了間雜貨鋪。
當(dāng)時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家小小雜貨鋪,會成為日后清原第一家發(fā)家的根基。
憑借著誠信經(jīng)營的好名聲,青家雜貨鋪生生意日漸興隆,生意父傳子子傳孫,經(jīng)過幾代人的經(jīng)營擴大,很快青家便在清原縣城冒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