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護工干完活了,虞嫣走過來看了看蕭寰,又向護工聊起一些護理的問題。
“我剛才還說這小伙子身體好,恢復得快?!蹦亲o工道,“平時注意別扯到傷口就成,虞小姐你就放心吧。”
虞嫣笑瞇瞇地把他送走,而后,關上門。
“你問這些做甚?!笔掑镜溃斑@些事又不必你來動手?!?br/> “不必我動手就不用學了么?”虞嫣不以為然,“懂得多一點又不吃虧。”
說罷,她又看了看蕭寰,眼睛忍不住落在他的身上。病號服很寬大,將他的身形全然蓋住,只露出一點脖子,那里剛剛被擦過,微微發(fā)紅。
虞嫣把目光收回。
有那么一瞬,她覺得自己像個女流氓。
沒多久,護士走進來,告訴他們過不久就要關燈了。
虞嫣應一聲,從柜子里拿出洗漱包和睡衣,到浴室里去洗澡。
電視上放著蕭寰從前最喜歡看的一檔晚間節(jié)目,一個主持人和兩個嘉賓坐在桌子前,神色嚴肅地對國際局勢高談闊論,研究各國武器的性能。
但蕭寰看著,卻有些心猿意馬。
浴室里傳出嘩嘩的水聲,他忍不住朝門上看去,那縫隙里透出些微的光,蕭寰能嗅到沐浴露淡淡的香味。
蕭寰忽而很厭惡自己多年養(yǎng)成的警覺,任何細微的聲音,耳朵都不會放過。
胡思亂想些什么。心里道,她穿得衣不蔽體的模樣你又不是沒見過。
他強迫自己將目光收回,深吸一口氣,把脖子上的熱氣驅散。
虞嫣洗了個澡,把頭發(fā)吹干,換上睡衣走出來的時候,臉上貼了一張面膜,像個女鬼。
蕭寰看著,啼笑皆非。
從前在她家里的時候,蕭寰已經(jīng)領教過她這種癖好。經(jīng)常在晚上這般到處晃蕩,全無一點會嚇到人的顧慮。
不過事到如今,蕭寰已經(jīng)不會腹誹了。有時他入宮,看到貴婦們臉上那涂得厚厚的鉛粉,便會不由自主地想到虞嫣敷面膜的樣子。
蕭寰自幼與母親一起生活,知道后宮的女人們?yōu)榱吮pB(yǎng)那張臉有多么盡心,多么瘋狂。他的母親王婕妤算是對妝扮之事并不十分上心的人,但也積攢了不少養(yǎng)顏秘方,每天早晚都要坐在鏡前涂抹一番。別的嬪妃過來串門,最喜歡說的話題也是吃什么涂什么能讓人變得更漂亮。
現(xiàn)在,蕭寰再看虞嫣,覺得雖然身處不同的世界,但虞嫣跟他那邊的女子半斤八兩,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面膜敷過之后,她還要涂涂抹抹,用手在臉上拍著,仿佛自虐。
當然,在他那邊,熱心保養(yǎng)容貌的也并非只有女子。
世風浮糜,人們也喜歡俊美的男子,評判人物也免不得要看外貌,但凡出身好些的男子,都免不得要在臉面上下些功夫。各種婦人用的保養(yǎng)方子,在男子中也會大行其道。
只是蕭寰從來不在意這些,到了朔方之后,他與將士們一般風吹日曬,毫不含糊。
正當蕭寰將目光重新看向電視,忽然,他發(fā)現(xiàn)虞嫣朝他走了過來,手里拿著她剛才用的那些瓶瓶罐罐。
“做甚?”蕭寰問道。
“給你涂涂臉。”虞嫣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道,“你的皮膚太干了,會爆皮?!?br/> 蕭寰一愣,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不涂這些?!彼纯痰?,“我的臉甚好……”
話沒說完,虞嫣已經(jīng)從一只瓶子里擠出些液體,抹在了他的臉上,用手指在上面輕拍起來。
蕭寰:“……”
“你的臉哪里好了。”虞嫣一邊擺弄著他的臉一邊說,“你看你,臉頰和唇周這些地方都已經(jīng)粗糙了,這么干燥的天,你從來不抹護膚品么?”
“干燥又如何?!笔掑静灰詾槿唬凹w绔才會似女子一般整日敷粉涂脂,我等男若也嬌滴滴的,如何馳騁殺敵建功立業(yè)?!?br/> 虞嫣覺得匪夷所思:“往臉上抹點東西罷了,怎么影響你馳騁殺敵建功立業(yè)了?你把臉護理得好看些,別人也只會夸你,不會罵你?!?br/> 說罷,她又接著又打開另一個瓶子,給他又抹上別的。
“無人說我生得不好看?!彼髲姷卣f,還想躲開。
虞嫣把他的臉扳過來:“那是因為你是皇子,誰敢說你。”
蕭寰有傷在身,本就不好動彈,知道此時敵不過她,終究閉了嘴。
她手指上的力道不重,軟軟的,按在皮膚上很是舒服。
香味淡淡的,很好聞。
蕭寰雖然還是不習慣臉上涂東西的感覺,但終于安靜了下來。
虞嫣端詳著蕭寰的臉,忽然發(fā)現(xiàn),他底子是真的不差。
朔方那樣的地方,她想想也能知道環(huán)境怎么樣,蕭寰在那邊待了八年,皮膚除了黑一點干一點,并沒有什么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