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錦來的快,走的也快,他傳達完朱厚熜的諭令之后,并沒有立即返回乾清宮,反而折道去了趟印綬監(jiān)。
同樣帶去了一個錦囊,與之前不同的是,錦囊上綴著的絲繩是紫色的。
文淵閣內,光祿寺的官員將最后一個碟子收進食盒,對著面無表情的四人行了個禮就離開了。
毛紀強壓下的怒火,此刻再也忍不住,枯瘦的手掌重重地拍在紫檀木桌上。
他一聲怒喝:“蠻夷焉敢如此!是欺我大明無人嗎?”
楊廷和眼露冷色:“戰(zhàn),必須要戰(zhàn)!洋人都直接打到海防口岸了,我們定要迎頭痛擊,讓他們長長教訓!”
四人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點了點頭,隨即開始行動。
沉睡了許久的大明,難得打了一個大呼嚕!
六部各司的主官,都忙碌了起來,所有人都目標一致——劍指屯門!
葡萄牙人提前得知消息,非但不撤離屯門島,反而驅使船只入侵廣東海岸,他們還以為大明是另一個東帝汶,可以讓他們蹂躪。
會議一直從正午開到了夕陽西下,費宏拖著沉重的身子回到了老宅。
茶還沒喝兩口,就見到了本家來的外甥。
藍衣青年恭敬地對著費宏行了一個禮,語氣中略帶顫聲:“舅舅,已經(jīng)探明了,家族里幾個嘴沒把門的,把消息傳了出去,不知怎么回事就傳到了洋人的耳朵里……”
“啪”
費宏將手中的茶碗狠狠地摔在地上,神情冰冷,仿佛數(shù)九寒天的湖面一樣。
他啞聲道:“誰泄的密?怎么泄的密?都有誰知道?查,給我一清二楚地查!”
最后一個查字,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藍衣青年一下子就跪在地上。
“是是是,舅舅,我回去就去查,一定給您個交代!”
費宏猛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對著自己的外甥,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們借我的名聲當個護身符可以,但記住,手千萬不要伸到不該去的地方!”
費宏將地上的藍衣青年一下子扶起,語重心長地說道:“沒有大明,哪能有我們?別的我可以當做看不到,但如果勾連外敵,那就是死罪,就是我費家的背祖之徒!”
藍衣青年一下子呆住,他怎么也想不到沉默寡言的舅舅,現(xiàn)在會這么生氣,他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他語氣干脆道:“舅舅,請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處理,絕不會容忍這等敗壞門風之人?!?br/>
費宏看了一眼神色鄭重的外甥,緩緩點了點頭,就讓對方先離開。
片刻功夫,管家來到他身前,費宏語氣淡淡道:“通知廣東巡撫,我家族中涉及此事的幾人,一個不留!”
“是,老爺!”
費宏瞇瞇眼,瞧了瞧湛藍的天幕,恰恰有幾朵白云從遠處飄來。
朱厚熜背著手,站在奉天殿外。
心中暗自思索,大明自鄭和下西洋之后,沿海雖偶有小股倭寇騷擾,但漫長的海岸線依舊一片祥和。
兵防重點側重在北方的蒙古,以至于現(xiàn)在海防破碎,武備糜爛。
他讀過《馬可波羅游記》,也曾對其中描述的富庶景象充滿向往,那想必西方人就更加為此神魂顛倒。
葡萄牙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將他們打服,那就很難坐下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