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墜落崖底,醒來之時,已是夜晚,身上滿是刮傷和多處骨折,身旁的馬和死士均已一命嗚呼。
夜里的山谷滿是蛇蟲爬行的聲音,雨水淅瀝而至,他忽覺小腿一痛,原來是一只毒蛇咬了,楚亦寒想掙扎著起來自救,奈何力不從心,他的身體很涼很痛,全身乏力,困倦至極。
頭昏腦漲的他再度昏睡過去。
睡夢中感覺有一少女伏在他小腿處吸允傷口,柔軟的嘴唇附在疼痛的地方吸允毒汁,再吐掉,如此重復(fù),讓他覺得冰涼的身體有一股暖流穿腸而過,直抵心窩。
那個少女幫他允完毒汁,從裙裾上割下一塊布將他的傷口粗略包扎了一番止住了血,此時雨非但沒有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少女年齡不大,約摸十三歲,她瘦弱的身軀背著他釀釀蹌蹌?wù)伊艘惶幧蕉幢苡辍?br/> 他因傷口感染開始發(fā)燒,全身燙得像火燒一般。少女出了山洞,冒雨尋了些草藥搗碎敷于他的傷口,她從身上再割下一塊布,去山洞外濕了水,幫他敷額降熱,如此反反復(fù)復(fù)來回,下半夜他終于退燒,醒了過來。
黑暗中一雙熠熠生輝的眸子,只見人影卻看不清她的容貌。
她從腰間取下水囊,將最后小半壺水喂他喝下,“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她的聲音清脆,卻并不稚嫩。
四肢百骸皆是痛意,身上的衣裳仍濕漉漉貼著身體,楚亦寒咬牙忍痛坐起來,盯著那一雙眸子,覺得安心無比。
他對著少女答:“我沒事?!?br/> “沒事就好,那你睡吧,我也困了。”洞外傾盆大雨無法尋得枯木生個火堆取暖,她擠了擠衣裳上的水,走到角落尋了一處尚且干凈的地,仰頭便睡。
看得出她很困,少許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楚亦寒卻是睡意全無,此山洞不大,地面略顯潮濕,潮濕之地便容易有蟲蟻,這里并非一處休憩的好地方。
她被噩夢所擾睡得并不好,呼吸逐漸變得深重,頭不斷搖顫,額上已細汗如注。
“不要殺他們…不要…”一串斷斷續(xù)續(xù)的夢囈從她喉間發(fā)出,聽得出來她很痛苦。
楚亦寒很想爬過去,然而身上多處骨折不容他移動半分。他怔了半響,緩緩從懷里摸出一只塤,開始吹奏起來。
低沉的塤聲入夢,似一只手輕輕撫摸背脊,給她一種溫暖厚實之感,噩夢的少女恢復(fù)平靜。
他吹了許久,從一首曲子到另一首,清寂的塤聲在山洞中輕輕彌散開來,猶如灑在她心間的暖暖融光。
這些日子在原始密林中接受生存考驗的她,身子緊繃成一根弦,此刻這根弦松懈了來開,長久來壘起的警覺亦在這一刻崩塌,她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見她一聲吃痛,塤聲嘎然而止,“你怎么了?”楚亦寒關(guān)切問道。
她被一只蟲子咬了,那觸感若沒猜錯,估摸著是一只毒蜘蛛。少女第一時間封住了穴位,起伸捂著手臂朝男子走來,在離他五步外的地方坐了下來。
此刻那只毒蜘蛛仍盤踞在洞里。
雖看不清手上的狀況,然而被咬之處已經(jīng)麻木,來不及多想,她掏出匕首在手上剜了一刀,緊接著,她用另一只手拼命擠壓傷口之處,試圖將感染了毒液的血液擠出來。
山洞漆黑如墨,待楚亦寒察覺少女的動作,他的心,寒至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