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六月初四。
子時三刻(23點45分)。
李世民的行動十分順利,他與尉遲恭程咬金等率一百騎自宏義門出發(fā),在常何的接應(yīng)之下,順利的通過玄武門。路上遇到兩隊左武候的巡警兵士阻攔盤問,可都被披著親王袍服的李世民喝退。
在進玄武門前,遇到屯營禁軍,更是對他們視若不見。
門內(nèi)臨湖殿里,點起了幾盞油燈。
李世民脫去外面的衣袍,尉遲恭和程咬金為他披上明光鎧甲。
常何與敬君弘二將自外進入,拜見。
“無需多禮,快快請起,今夜時間緊迫,我就長話短說,玄武門就交給你們了,等太子和齊王一進門,你們立即關(guān)閉宮門,隔絕東宮與齊王的護衛(wèi),能做到嗎?”
“請殿下放心?!?br/> “好,你們的任務(wù)就是把守好玄武門,不得放任何人入宮,就算東宮和齊王府之兵前來,你們也閉關(guān)緊守就好,切勿出戰(zhàn),以防宮門有失!”李世民再三交待。
二人領(lǐng)命而去。
李世民又叫來侯君集。
“你帶一百兄弟去長生殿那邊,我和敬德、咬金等在此伏擊太子、齊王。”
等人都走了,臨湖殿中只剩下了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等十人。
夜,寂靜無聲。
李世民的心卻越來越緊張。
侯君集領(lǐng)著一百秦王府護軍親兵,直往北海池邊長生殿而去,他知道,那邊的侍衛(wèi)已經(jīng)不是秦王能控制的了的,雖然此時那邊的護衛(wèi)不會多,但必然會是一場惡戰(zhàn)。
他拔出劍,轉(zhuǎn)頭對著一百士兵道,“無數(shù)次血肉拼殺,咱們也是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弟兄們,今夜,只要我們能活下來,大王不會虧欠咱們,走!”
長生殿外.
氣氛凝滯。
元從禁軍出身的左府中郎將衛(wèi)忠怎么也沒有想到,深更半夜,居然有人敢直闖宮闕。近百當(dāng)值侍衛(wèi),居然措不及防之下,被逆賊一個照面就砍殺大半。
既驚且懼。
來者不善!
衛(wèi)忠提劍守在殿階前,呼喝連連,可奈何手底下的侍衛(wèi)居然不及來犯逆賊,一個接一個的被砍倒射殺。
一員渾身浴血的壯漢殺到近前。
“來者何人!”衛(wèi)忠身上插著數(shù)支羽箭,依然厲聲喝問。
“天策府左虞侯、秦王府車騎將軍、全椒縣開國子侯君集!”來將報出姓名。
衛(wèi)忠瞪大著眼睛,不敢置信,想不到居然是秦王謀逆闖宮。
“好大的膽子····”
侯君集的劍已經(jīng)刺透衛(wèi)忠的胸膛,“聒噪!”
他身后的人馬一擁而上,刀砍斧劈,一瞬間,剩下的那十多名侍衛(wèi)也盡皆倒地,鮮血淌滿殿前臺階。
身穿著睡袍的皇帝李淵,站在殿中央,冷冷的看著血染戰(zhàn)甲的侯君集以及他身后的那一群士兵。
皇帝目光冰冷,凜然不可侵犯,士兵們一時不敢近前。
侯君集一咬牙,提劍上前,“太子與齊王謀逆叛亂,此時正做亂長安,臣奉秦王教令,特趕來保護陛下,請陛下移駕北海池龍舟之上暫避?!?br/> 李淵冷笑,“秦王呢,怎么不見他來?”
“秦王正在守衛(wèi)玄武門,抵擋叛軍入宮?!?br/> 李淵搖頭,他根本不信,太子謀亂?這怎么可能。
“請陛下移駕!”侯君集上前催促。
李淵不為所動。
一名宦官內(nèi)侍上前斥責(zé),“大膽,安敢冒犯圣駕,還不退出殿外!”
侯君集瞧了眼皇帝,又看了眼那個宦官,他瞇起眼睛,突然拔劍,一陣白光閃過,那名宦官的首級已經(jīng)落地,滾燙的鮮血噴濺而出,有幾滴濺到了皇帝臉上。
“請陛下移駕!”
侯君集提著帶血的劍直接走到面帝面前,居高臨下的盯著皇帝道。
李淵氣的渾身顫抖,可臉上那幾滴滾燙的血卻刺激醒了他,他明白造反的是二兒子,若是他不肯走,只怕那把刀就要砍到自己頭上了。
“請陛下移駕!”侯君集再請。
李淵臉色灰敗,他一甩衣衫,無奈的被這群亂臣賊子帶離長生殿。
玄武門。
東方第一縷晨曦終于透出曉色,皇城北門玄武門緩緩打開,兩隊兵丁手執(zhí)長矛站立兩側(cè),與平常并無不同。
齊王李元吉陪著太子李建成騎馬而來。
李元吉勒住馬,“我感覺今天有點不太對勁,你說老二會不會陰我們?要不還是回吧?!?br/> “陛下召我們來與秦王當(dāng)堂對質(zhì),我們?nèi)羰遣桓胰?,豈不禮虧?到時不是就更說不清楚了?”建成道。
“那要不把薛萬徹和馮立兄弟調(diào)過來,以防萬一?!痹?。
“你多慮了,這里面是太極宮,宮門守衛(wèi)和宮內(nèi)侍衛(wèi),都是陛下的元從禁軍,秦王再有威望,也沒本事插手到里面來。況且,我們也不能打草驚蛇以免影響了明日大計。”
齊王隨著太子來到門前,常何出來拜見。
“常何,一切如常吧?”建成問道。
在太子的眼里,常何是他的人,多年前太子建成就把出身瓦崗的常何拉了過來了,平時沒少賞賜金銀,自認為早喂飽了他。
“回殿下,一切如常?!?br/> 元吉問,“秦王可已入宮?”
“秦王剛?cè)雽m片刻。”
建成把自己的腰牌遞上,元吉則根本懶得拿,常何也不以為意,隨便看了眼便遞回給太子,“請殿下入宮?!?br/> “秦王身邊帶了多少侍衛(wèi)?”
“看齊王殿下說的,按規(guī)矩,這玄武門過了就是大內(nèi)禁中,就算秦王身為天策上將,可也不能帶侍衛(wèi)隨從入宮的,秦王是獨自入宮的。”
建成對常何點了點頭,“辛苦你了?!?br/> 元吉卻轉(zhuǎn)身對身后的謝叔方道,“你與太子的人就在東側(cè)宮墻下候著。”
“末將明白!”謝叔方領(lǐng)命。
兩入騎馬過玄武門,進去沒多久便感覺不太對勁,實在是太安靜了,甚至連個侍衛(wèi)宮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大哥,不太對勁?!?br/> 皇宮之中不可能守衛(wèi)如此松懈,尤其是這段特殊的時間。
李元吉勒住了馬匹,“大哥,快撤?!?br/> 他雖然年輕,可打仗帶兵的經(jīng)驗卻比建成還多,早年鎮(zhèn)守太原,后來又隨李世民攻過洛陽,近年又多次代李世民掛帥出征。
李建成被他這一提醒,也覺得很不對勁,平時他經(jīng)常出入玄武門,但哪有這般反常。
兩人調(diào)轉(zhuǎn)馬頭。
不遠處,李世民與尉遲恭等諸將早就埋伏在太子必經(jīng)之路上,原計劃是用弓弩伏擊??蓻]料到兩人走到一半居然調(diào)頭。
李世民忍不住騎馬追出,在后面高喊,“太子哪里去?”
他一現(xiàn)身,李元吉便大喊,“大哥,果然有埋伏,快撤!”
此時追出來的李世民身披鎧甲,提弓背箭,任誰都看出不對勁了。
兩人踢馬往回跑,李世民策馬猛追。
那邊元吉急的連忙也提起弓箭回頭便射,結(jié)果太過心急,那箭毫無準頭。
建成這個時候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邊騎馬邊訓(xùn)斥元吉,“不可在禁中動武!”
元吉哪顧這些,又射出一箭,依然沒有射中。
李世民拍馬趕上,提弓搭箭。
他在后面追,射箭的姿勢要比元吉回頭射好的多,況且李世民的箭法深得他父親真?zhèn)?,本就是一名神箭手?br/> 建成在那里大喝,“二郎、四郎,休要胡鬧,此是禁中?!?br/> 可李世民一松手,箭呼嘯飛出。
元吉焦急喊道,“大哥,他要殺你···”
話未落,李世民的箭已經(jīng)自建成背后射入,李建成晃了幾下栽落于馬下,根本沒想到兄弟居然如此膽大到敢在宮中直接射殺他。
李元吉驚呼一聲,但沒有停下來,他扭著頭看著大哥落馬,躺在那一動不動。他沒停,也不敢停,拍馬加速往外跑,只希望能夠逃離此地。
李世民緊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