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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俗人 第43章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鄭十三娘的手指很修長纖細,琴師曾說過她的手指最適合彈琴,當(dāng)然這么長的手指其實也適合舞劍。
  鄭家給鄭十三娘請過劍姬教她舞劍,原本只是當(dāng)成一種劍舞習(xí)練,但鄭十三娘在練劍上卻并不比她在琴棋書畫上的天賦差,她習(xí)劍十年,居然劍術(shù)小有成就,只是一般人并不知道。
  此時她手里就握著一把出鞘的短劍,馬車平緩的向前行駛著,車簾子摭的密閉嚴(yán)實,兩個金枝玉葉正藏在她的身后。
  這是姑姑托付給她的,必須得保護好他們。
  巨鹿王承義剛發(fā)過水痘,此時雖然不發(fā)熱了,可身體還很虛,馬車顛簸讓他沉沉睡去,四歲的聞喜郡主李婉順懂事的靠在表姐的背上,她小名尪娘,雖才四歲,卻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怕的變故,尤其是當(dāng)時在夾墻后親眼看到兄長們被殺,她滿臉淚痕,卻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停!”
  前面有人喊叫攔停馬車。
  車夫吁了一聲勒住了馬。
  鄭十三娘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今天長安亂,她費盡心力才終于帶著兩個孩子逃出宮來,可是現(xiàn)在長安街道上已經(jīng)戒嚴(yán),到處都是兵馬盤查。
  “城中已經(jīng)戒嚴(yán),禁止上街,難道沒聽到宣示嗎?”
  車夫討好的道,“車上是我娘子和我那可憐的孩子,他得了水痘全身發(fā)熱,我正要帶他去醫(yī)館尋大夫救治,請侍官們行行好,放我們過去吧?”
  一聽水痘,外面?zhèn)鱽韼茁暬艁y敗壞的罵聲,接著有人拿長矛挑開了車簾,捂著口鼻遠遠的看了眼車內(nèi)。
  鄭十三娘很配合的把承義緊緊抱在懷里,僅露出了一小半出痘的水泡,那人趕緊放下了簾子退后了。
  “晦氣,趕緊走。”
  水痘是會傳染的,雖然一般容易傳給小孩,可大人也一樣有可能感染,而且一旦傳染上又極易死亡,故此士兵們趕緊讓他們走了。
  馬車再次啟動前行。
  鄭十三娘籑著劍的手心都全是汗水了,幸好這馬夫是鄭家的馬夫,十分的忠心。
  一路上,又遇到數(shù)次盤查,每次都以送得水痘孩子看診而有驚無險的通過了。
  “忠叔,調(diào)頭,去城西太平坊滎陽郡公府?!?br/>  “十三娘?”車夫疑惑。
  鄭十三娘看著兩個睡著的孩子,她很擔(dān)心若父親見到他們,會將他們交出去以保全自己,他對自己的父親很了解,他不會為了他們而承擔(dān)那么大的風(fēng)險的。倒是從爺爺一定會收留他們保護他們的。
  “按我說的走,辛苦忠叔了?!?br/>  太平坊。
  長安縣衙的人已經(jīng)包圍了整個鄭善果府第,搜遍了整個府第也沒有搜到巨鹿王。不過在搜查柴房的時候,意外搜到了十幾名攜帶武器的人,一見到搜查,他們馬上提刀撲了出來。
  一番激斗后,搜查的長安縣役傷了幾個,好在他們及時呼叫同伴。
  “是鄭家子弟,他們參與了今早玄武門的戰(zhàn)事,潰敗兵逃了回來,見我們進府搜查倒躲到柴房了?!?br/>  簡單的訊問過后,倒也弄清了這些人的身份。
  法曹李楷冷笑著道,“把這些亂黨還有包庇者通通帶走!”
  “抄查府第,搜!”
  鄭善果也被綁了起來,郡公府里上上下下主仆數(shù)百口人皆被抓捕,接著差役們開始查抄登記府中財物。
  秦瑯和鄭善果遠遠對視著。
  “先委屈一下鄭公了,等查清楚后,我相信鄭公與家眷都會沒事的。”秦瑯安慰了他幾句。畢竟是天下士族領(lǐng)袖,五姓七家鄭氏的家主,就算是李世民也不可能會拿他怎么樣,說不定還得優(yōu)待禮遇以收買士族之心。
  “多謝你沒有落井下石?!编嵣乒麑η噩樀?。
  秦瑯搖搖頭走了。
  “李法曹,這里就暫時交給你了,我先回公廨去了。”
  “還有,對鄭公和他的家人,稍微客氣一些,鄭家的財產(chǎn),全都登記封存派人嚴(yán)加看管,莫要動用私取,切記。”
  “明府為何對這些罪人如此客氣?”
  秦瑯笑笑,“倒不是我對他們客氣,而是我相信殿下不會拿他們怎么樣的,所以我們沒必要樹個敵人,不是嗎?”
  李楷怔了一下,似乎不太相信鄭家這樣的太子死黨還能逃過此劫。
  不遠處街角,鄭十三娘在馬車廂里透過掀起的車簾一角,遠遠眼睜睜看著秦瑯指揮著長安縣差人查抄郡公府,并將從爺爺?shù)纫患依仙傥寤ù蠼墡ё?,卻無能為力。
  騎馬出太平坊,秦瑯突然覺得有些無趣,甚至有些厭惡現(xiàn)在做的事情,剛才在鄭家看著那些人驚慌恐懼啼哭的樣子,讓他有些煩躁。
  他突然不想再回長壽坊公廨了。
  “阿黃,回永安坊?!?br/>  “先去瞧瞧家里嗎?”
  “不,回家休息,今天就此散衙下班了?!?br/>  “三郎,天還早呢?!?br/>  “管他娘的,反正事情都交待下去了,我就偷他半日閑好了?!?br/>  拔轉(zhuǎn)馬頭,秦瑯與秦用、阿黃,還有十幾個秦家家丁,以及秦瑯的六個執(zhí)衣、白直告別是李楷等人,往永安坊去了。
  永安坊秦瑯家門前,站著幾名不良人,還有數(shù)名游俠兒,再加上街角的武候,坊門前的坊丁,坊里倒是安靜如常,只是寂靜的有些讓人發(fā)滲。
  一進門,玉簫便趕緊迎了出來。
  “三郎,你可終于回來了,聽說今天外面很亂,我擔(dān)心了一整天?!庇窈嵰灰u藍色的襦裙,清秀的臉龐上帶著擔(dān)憂。
  秦瑯上前擁住她,“一點點小亂子,已經(jīng)在漸漸平息了,放心,一切都沒事了。我不是是讓你今天一早出城去終南山嗎,怎么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