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妤赫然站起身,嚇了同桌的人一跳,福晉更是見了鬼一樣轉(zhuǎn)頭看她,不顧一切地拉住她的手臂往下拽。
云霜也知這種場合不能出一點差錯,連忙幫著福晉壓住宛妤,急急在她耳邊輕語:“小姐,你可千萬不能再任性了,否則......否則會被殺頭的?!?br/> 在過去幾個月跟著宮中嬤嬤學(xué)習(xí)的日子里,云霜一直被她們這樣恐嚇著,凡是稍有不對,嬤嬤們就瞪著眼驚呼:“這要是在宮里,肯定是要被殺頭的?!?br/> 云霜年少又來自外鄉(xiāng),對皇宮本就心存敬畏,現(xiàn)在日日被嬤嬤們洗腦,更是怕得不行,曾經(jīng)有的野性子都快被磨平了。她腦子里只存著這么一個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在宮里做錯事是會被殺頭的。
宛妤本就沒想過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剛才是因為太過驚訝才會下意識站起來,現(xiàn)在被云霜一嚇,也是驚了一身冷汗。
她軟軟地坐在椅子上,倚靠著身后的云霜,單手捂著胸口,腦海里只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葉子玄,葉子玄是小皇帝,葉子玄是她未來的夫婿。
玄燁此時的目光還波瀾不驚地停留在屏風(fēng)上,覺得那四個大字寫得還算不錯。他慢慢將視線移到芳儀身上,忽然皺了皺眉,覺得有些眼熟。
還沒等他細細探究,就聽見他的皇祖母似有些不高興地高聲問道:“瓜爾佳家的怎么了?”
立刻就有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顫抖地回答道:“小女方才有些不舒服,御前失禮,還望太皇太后和皇上勿怪。”
福晉簡直就快暈過去了,早知如此她就該稱病不出,讓這個野丫頭自生自滅才好。
孝莊冷哼了一聲,對宛妤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之舉覺得有點厭惡,“既然不舒服就出去透透氣吧!”
宛妤還沒從葉子玄真實身份的驚愕中清醒過來,就被云霜架著手臂,眾目睽睽之下半拖半拉地扶出了慈寧宮。
玄燁的目光已經(jīng)看了過去,一眼就瞧見了魂不守舍的宛妤。
他心里也是一驚,剛想站起來看個究竟,卻被身旁的福全壓住了手臂。
福全對他搖了搖頭,又瞧了孝莊太皇太后一眼,便沉默地轉(zhuǎn)了回去。
好在玄燁理智尚存,雙手握了握拳,又漸漸舒展開來,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方才是哪家的小姐,身子怎得這般柔弱?!?br/> 孝莊不高興懶得說話,蘇麻拉姑瞧著場面有些冷,拎起酒壺給首席眾人斟上了酒,一面回道:“回皇上的話,是鰲中堂家的小姐,聽說幾月前才從江南回來,這南方長大的姑娘到底比不得咱們這長大的,身子弱了點也是自然?!?br/> 她這一解釋倒讓福全也覺得意外了。
他因為芳儀的原因和宛妤也有幾面之緣,對她印象還算不錯,一直以為她會是哪個富商家嬌生慣養(yǎng)的小姐。
沒想到啊沒想到,她竟然是鰲拜的女兒,這么一來,皇上他......
福全又看向玄燁,只見他的雙手又不自覺地握緊了。
被拖出正殿的宛妤被寒風(fēng)一吹,立刻清醒過來。
“云霜,我看到他了?!彼プ≡扑臅r候,幾乎就要驚呼起來。
云霜臉色一白,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那個小姐心心念念的葉公子已經(jīng)成了她們心中的禁忌,絕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更何況這里還是皇宮內(nèi)苑。
她連忙拉著宛妤往沒有人的地方跑去,這才喘著粗氣,扶住她的身子,又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輕聲問道:“葉公子?”
宛妤慘笑了一聲,有些失魂落魄:“我只當(dāng)他人中龍鳳,卻沒想到竟然是九五之尊。我曾經(jīng)還想過和他浪跡天涯,卻沒想到,再如何也飛不出這巨大的牢籠。云霜,為什么呢?為什么他會是皇上呢?”
云霜被她的話嚇了一跳,雙腿一軟就要跌倒。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子,這才意識到自家小姐說了什么。
“葉......葉公子是皇上?是皇上?”
她努力想著剛才偷瞄玄燁的那一眼,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他的樣子。
不過,如果葉公子就是皇上的話,小姐不是應(yīng)該高興的嗎?為什么還會如此悲傷?
她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問的,換來的卻是宛妤絕望。
“他是皇上啊,他身邊會有很多很多女人,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呢?”
葉子玄是皇帝這件事確實給宛妤很大的刺激,她情愿永遠都見不到葉子玄,也不想明明在他身邊,卻親眼看著他寵幸一個又一個的女人。
戲文里的愛情不是比翼雙飛、琴瑟和鳴、珠聯(lián)璧合的嗎?為什么她卻要和那么多的女人分享自己的愛人?她做不到。
她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是錯了,不該偷跑著外出,不該認(rèn)識芳儀、福公子,不該和葉子玄重遇。如果沒有這些種種,那么她就不會體會到這般美妙的愛情,也就不會這樣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