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癔癥
宛妤昏昏沉沉四五日,再醒來只覺得恍如隔世。
眼前有人影晃來晃去,她卻怎么都認(rèn)不出誰是誰來。
云霜守在她床邊同她說話,耳朵里什么聲音也沒有,整個世界一片靜謐。
還有一抹黃色經(jīng)常在她面前晃,她覺得異常刺目,忍不住閉著眼,不想看下去。
每日,總會被灌入苦澀的藥汁,有些她喝進(jìn)去了,有些好像都吐掉了,鬧得她苦不堪言。
她甚至想盡快尋求一個解脫,不管會魂歸何處,也比這樣無止境的折騰強(qiáng)。
可是,似乎有什么執(zhí)念拉扯著她,不讓她離開,她只能日復(fù)一日的痛苦下去。
宛妤的病情反反復(fù)復(fù),整個太醫(yī)院都被玄燁喚來診治,光脾氣就發(fā)了好幾次。
云霜見小姐如此痛苦,生不能生,死也不能死,內(nèi)心萬分悸痛。她終是忍不住,跪倒在玄燁面前,磕著頭求道:“請皇上開恩,放過娘娘吧,就讓她好好地去吧!奴婢會跟著娘娘一起去,不管是西方凈土還是陰曹地府,都會照顧好娘娘的?!?br/> 玄燁瞪著她,一腳就踹了過去。
“你要是再說半句,朕立刻叫人來砍了你的頭。小妤她會好的,一定會好的?!?br/> 那一日,云霜看著玄燁跌跌撞撞走到小姐床邊,伏在她身上哀聲大哭,沒有半點(diǎn)皇帝的樣子。
說來也奇怪,那日之后,宛妤竟然慢慢好了起來,除了還不怎么認(rèn)人,醒來的時間越來越長,喝下的藥汁也不再吐出來。
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紛紛松了口氣,總算是把貴妃娘娘從鬼門關(guān)里拉了回來,再不用擔(dān)驚受怕,一個不當(dāng)心,項(xiàng)上人頭不保。
宛妤病重的這段時日,后宮之中也都見不到玄燁的身影,每日處理完便守在永和宮,直至深夜才舍得離開。
孝莊太皇太后為此說了他一次,見他滿臉沉痛,也不敢將他逼得太過。
其他宮妃這時候也不敢多有怨言,深怕自己犯了忌諱,皇上一個不高興,就被打入冷宮。
芳儀同宛妤情同姐妹,每日都會來探視,只是宮中事務(wù)繁多,也無暇多待。倒是同住永和宮的惠貴人時時伺候在跟前,等皇上來了就默然離去。
云霜對惠貴人印象極好,在她為了小姐的病惶惶不安的時候,是惠貴人不顧身份,溫和勸慰,讓她心里有了一絲安慰。
這會小姐的病****好起來,她心里高興,跪在惠貴人面前千恩萬謝。
惠貴人親手扶著她起身,說道:“娘娘平素待我也極好,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玄燁正好進(jìn)來,看了惠貴人一眼,沉聲道:“近日你也辛苦了,回頭讓太醫(yī)開些藥膳方子補(bǔ)一補(bǔ)?!?br/> 惠貴人連忙跪下謝恩,現(xiàn)在就算也是時時伴駕的人,對著皇上還是滿臉的羞澀。
玄燁來了,屋內(nèi)就沒其他人什么事了,伺候的宮女全部候到門外,惠貴人也回到后院自己的屋子里,屋內(nèi)只有云霜還守著,替玄燁打打下手。
宛妤正在熟睡,呼吸平穩(wěn),臉色也稍有些紅潤,熱度退下去后便沒有再燒起來過。
只是她依舊不怎么清醒,即便是睜著眼,目光中也是一片虛空。
這讓玄燁無比憂心,生怕她一直這樣下去。
“娘娘今日還好嗎?吃了些什么?有沒有同你說話?”這是每日玄燁必問云霜的問題,云霜照舊一一作了回答。
許是兩人說話驚擾到宛妤,她竟呻吟了一聲,醒了過來。
“小妤?”玄燁立刻坐在床邊看著她,臉上帶著期望,希望她能認(rèn)得自己。
宛妤尋著聲音望過去,看著玄燁臉色迷茫。她終于能看清眼前的影像,也能看清眼前的人,只是那人是誰,還需要在記憶里細(xì)細(xì)搜尋。
他是誰?為什么看著她一臉喜悅?為什么要伸手摸她的臉?為什么他笑著笑著眼中又泛起了淚光?
她好像不認(rèn)識這個人,但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她的心,卻沒有喜悅,而是恐慌。
她立刻向后縮了縮,躲開那人的手,滿臉慌張地喊著:“云霜,云霜......”
云霜原本站在玄燁身后,聽見小姐終于能認(rèn)得她,叫她名字,非常高興,也顧不上是否逾越了,立刻走到床邊。
可是,宛妤一見她就半撐起身體躲到她身后,一副很害怕的樣子看著玄燁。
“小妤?”玄燁對她的反應(yīng)有些不解,伸著手想要將宛妤拉到他懷里。
可是,他的手還沒有碰到宛妤,就聽見她發(fā)出一聲尖叫。
尖叫聲阻止了他繼續(xù)向前伸的手,就這么懸在半空中,整個人都愣住了。
怎么會這樣?
宛妤似乎非常懼怕玄燁,整個人瑟瑟發(fā)抖,拽著云霜的胳膊不放,身子不停地向后退,直到抵著墻壁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