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下午六點了,天有些陰,空氣中透著幾絲煩悶,看樣子,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教職工辦公大樓,空蕩的二層走廊里,頂燈在不斷地閃爍著,發(fā)出嗞嗞的電流聲,皮鞋打在地板上,在狹長的空間里,這聲音顯得格外響亮。
漸漸地,除了我的腳步聲之外,我覺察到身后有另一個細微的動靜,一下又一下,像是拖鞋底部在摩擦地面。
那聲音離我近了,更近了。
我心頭有些發(fā)寒。
停下來了腳步,我微微回頭,余光中我似乎看到后面有一團黑影在向我慢慢逼近,頭頂?shù)墓饩€實在有些昏暗,我看不清那東西到底是什么。
張開嘴,想說話,一只手卻搭上了我的肩膀……
那冰涼的指尖接觸到我肩部皮膚的時候,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站在原地,我不敢動彈,那只手卻一點點向我的脖頸處攀巖,它跟我接觸的每一分毫,掠過我的每一寸肌膚,那感覺都讓我心驚膽寒。
突然間,它猛地一用力,一下子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想要大叫,另一只冰涼的手卻捂住了我的嘴!
身后這個人,絕對想要置我于死地!
求生的本能,激發(fā)出了我全部的潛能,在我反手往后要就抓住那人的時候,擒住我的兩只手突然消失了。
身子一空,我跌倒在地。
抬頭,頂燈平靜微弱地亮著,樓道里一片平靜,連一絲風(fēng)也感受不到。
從地上爬起來,剛才那一切,一定是幻覺。于是,我用力地舒緩了一下情緒,推開了一旁的輔導(dǎo)員辦公室門……
已經(jīng)是暑假了,老師下班也比平時早,辦公室里只有一個男人,此刻他正坐在靠窗的辦公桌旁前,眼睛盯著電腦屏幕,并沒有看到有人走近。
他叫周明,是系里的助理輔導(dǎo)員,去年研究生畢業(yè)才分配過來,很年輕,比我也大不了幾歲,對人也很友善,還沒有架子。
站在他的桌子邊,我叫了好幾聲,他才反映過來,揉了揉眼睛后,我看見他的神態(tài)略有些疲憊:
“小圓啊,我記得你們班幾天前就放假了,你怎么還在學(xué)校?”
我叫唐小圓,女,氣象學(xué)院大一學(xué)生。
空調(diào)好像壞了,冷氣出不來,整個屋子悶熱地很。
撩了一下貼在額前的幾絲頭發(fā),我告訴周老師,我要申請暑期留校。
他看著我愣了一下,卻沒有問我為什么,只是翻開一旁的本子簡單做了幾個記錄后,就把它遞到我跟前,讓我在上面簽個字。
見我辦完手續(xù)還沒走,周老師抬眼看了看我,問還有事兒嗎。
于是,我試探性地問,能不能幫我找個暑期工做做。
他問我為什么要找事兒做,我支支吾吾:
“那個,我家在農(nóng)村,家里……條件不好,我不想回去,想留在學(xué)?!瓛暌稽c兒下學(xué)年的生活費……”
說這些的時候,我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聲音很低。
我說的是實話,大概是因為家里太窮了,我媽生下我就離開那個小山溝了,據(jù)說受不了村里的貧苦,是別的男人跑了。
為了養(yǎng)活一家人,我爸出去打工,兩年后,他帶回來一個結(jié)了兩次婚的女人。
于是,我有了后媽。
再后來,我有了一個弟弟。
說實話,后媽對我也還可以,至少表面上沒虧待過我。
只是我們家實在太窮了,初中畢業(yè),要不是遇上了一個不認識的好心人,從我初中畢業(yè)一直供我讀書到現(xiàn)在,說不定我跟村里其他女孩兒一樣,早就輟學(xué)嫁人了。
周老師聽說我要打工掙錢,他扶了一下架在鼻子上的眼睛,思考了片刻后,問我知不知道校門口左轉(zhuǎn)三百米遠的那家“山城胖子”老火鍋店。
我嗯了一聲,說知道。
那家火鍋店去年開業(yè),生意還不錯。
室友麗麗過生日的時候,請我們?nèi)奚岬娜巳コ粤艘淮?,價格不貴,而且菜品新鮮,味道也很好,麻辣鮮香,同寢室的四個女生吃得非常滿足。
周老師問:“你怕吃苦嗎?”
我答:“不怕!”
“那……”他想了一下后,又問道:“唐小圓,你……怕鬼嗎?”
他這樣問我的時候,兩個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他眼神略帶著幾絲詭異,空氣在那一瞬間也似乎凝固了。
我感覺很奇怪,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問,于是搖搖頭我說不怕,他這才又笑了一下:
“好吧,胖子火鍋店老板姓王,我等一下給他打電話,你明天直接去找他,報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他會給你安排個事兒的?!?br/>
我趕緊謝過周老師,他又笑了一笑說沒事兒。而后,他對著電腦繼續(xù)工作,我則知趣地退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