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一轉(zhuǎn)眼時間,成康十五年已經(jīng)走進了四月,天氣漸漸變得暖和了起來,地處江南的臨安城,漸漸多了一絲燥熱的味道。
臨安城大內(nèi),皇帝趙睿從崇政殿下了早朝之后,連忙褪去厚重的皇袍,換了一身薄薄的春衫。
身后的宮女輕搖儀扇,給他降溫。
“擺駕,去凌虛閣。”
隨侍的宦官連忙點頭,傳了龍攆,載著趙睿一路到了凌虛閣。
趙睿登極十五年,大內(nèi)皇宮里稍微有些工齡的太監(jiān)宮女,都知道這位成康皇帝,不喜歡乘坐車輦。
但是不知為何,近兩年來,皇帝陛下乘車坐輦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雖然有些奇怪,但是大內(nèi)里沒有一個奴婢敢對此事嚼舌頭。
上一次,宮里就謠傳趙睿身體出了岔子,向來以好脾氣出名的趙睿,一口氣杖殺了一百多太監(jiān)宮女,此后莫說是大內(nèi)里的無根之人,就是整個臨安城,也再無一人敢置喙皇帝陛下的身體情況。
車輦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凌虛閣,趙睿用水凈了凈臉,瞥眼看了看已經(jīng)一早等在凌虛閣許久的宗衛(wèi)統(tǒng)領趙炳。
整個大啟國,趙睿誰都可以不見,但是青衣衛(wèi)統(tǒng)領趙炳,他卻是每日必見。
因為趙炳是他的耳目,至少是大部分的耳目。
“阿炳,今天又有什么事了?”
趙炳跪坐在地上,從袖子里取出一本奏章,遞了上來。
“家主,昨日地方官進京春述,左相陳靜之又收受了好些地方官的孝敬,加之珠寶,總共近萬兩白銀?!?br/> 趙睿臉色平淡,接過趙炳遞上來的奏章,緩緩展開。
大略讀過一遍之后,趙睿隨手把這份奏章扔在旁邊,獨自發(fā)呆了片刻,然后呵呵一笑。
“阿炳,朕給你出個題目?!?br/> 趙炳跪直了身子,語氣恭順。
“家主請說。”
趙睿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左右活動了一下身子,然后打著哈欠說道。
“你可知曉這個十幾年前還是一介窮書生的陳靜之,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貪婪無度?”
趙炳陪著笑道:“臣曾經(jīng)查過陳相的根底,大抵是他小時候窮怕了,如今位極人臣,想撈些錢也是可以理解的?!?br/> 趙睿轉(zhuǎn)過身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跟自己并肩了幾十年的發(fā)小,隨即輕輕搖頭。
“阿炳,你不老實……”
趙睿嘆了口氣:“你明知道陳靜之那老頭,是為何才變得如此貪財?shù)摹!?br/> 趙炳臉色有些漲紅,話頭也接不下去了。
趙睿也不去管他,自顧自的說道:“十年之前,你我以及陳靜之攜手,把恭皇叔趕出了臨安城,這件事陳靜之是第一大功?!?br/> “此后十年,陳靜之執(zhí)掌朝政,把啟國打理的僅僅有條,這又是一大功?!?br/> “兩年前,北齊越過長江,兵臨金陵城下,也是他陳靜之出面,靠著辨才勸退了姜武夫?!?br/> 說著說著,趙睿就閉上了眼睛。
“他陳靜之的功勞林林總總,已經(jīng)數(shù)不勝數(shù)?!?br/> “換句話說,他對朕,是有恩的?!?br/> 趙睿有些蒼涼的嘆了口氣。
“所以從十年前開始,陳靜之這老東西一心想著的便是如何自污,從貪財?shù)胶蒙苛⒁还λ阕龅脑桨l(fā)過火?!?br/> “如今,都已經(jīng)明目張膽的跟地方官伸手要錢了?!?br/> “朕知道他在想什么,無非是什么恩大成仇,功高震主的老一套?!?br/> “他這是不信任朕呀?!?br/> 趙炳尷尬一笑:“陳相未必是不信任家主您,他只是想主動把把柄遞到家主手中,好讓彼此都放心?!?br/> 趙睿氣呼呼的拍了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