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孟辭,是內閣侍讀學士孟顧仁的嫡長女,同時,我也是溫侯府世子溫言白的夫人。
其實我還有個旁人不知的身份,桃源谷醫(yī)圣傳人,我的醫(yī)術,蠻厲害的。
可是,這樣的我,卻偏偏得了這世上最難醫(yī)治的心病。
唉...說多了又要覺得是前世造下的孽債,以至于自己這輩子才會遇到溫言白那個狗東西。
彌留之際,我是硬生生跟閻王搶時間,多熬了好幾個時辰,可就是沒有等到那個狗東西回來讓我見那最后一眼。
等那個混蛋的時候,我還在想著,他是會步履匆匆,還是會不疾不徐,想了很多,卻萬萬沒料到....他不會回來。
于是藏在枕頭下的和離書便沒了用處。
原本也是自己的一時任性之舉,想著和離之后應當就不會與他死后同穴了,可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這封和離書,是怎么也不能拿出來了。
我都快死的一個人了,妥協(xié)了大半輩子,遷就了那么多事,又何必為了這一點點任性而不顧自己兒子的將來和前途呢?
總要多為逸兒想想啊....
不過還是有些憋屈,甚至不著邊際地想著,莫不是那狗東西知道我要給他遞和離書,才故意不來瞧自己最后一眼的吧?
但這樣的猜測很快便被我否決掉。
怎么可能呢?
就算要自欺欺人也好歹找個像樣的借口來騙騙自己,這樣拙劣的原因真是說出來狗都不信。
嗯,我不是狗,所以我是一點都沒有信,畢竟我清楚的知道,溫言白這個狗東西是去干什么才忙到連見纏綿病榻的發(fā)妻最后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也怪自己,當年為何要無聊到去捉一只螢火蟲,從而撞見了在后花園中月下獨酌的溫侯府世子,溫言白。
更重要的是,自己為何要沒有骨氣地貪圖人家美貌,忘了禮數(shù)地躲在廊下轉角處偷看了好幾眼,以至于不小心瞧出了神,瞧入了心,瞧去了一生。
后來每每想到那一幕,我總覺得,其實他也不是好看到仿若謫仙。
但凡那晚的月亮不那么圓那么亮,海棠花不那么飄那么美,以至于在夾在兩者之間的他,自然而然地被襯托得驚艷絕倫,我是絕對不會對一個大半夜不睡覺在后花園喂蚊子的傻子一見傾心的!
說來說去,還是一句,美色誤我。
許是人之將死,記憶總是格外清晰些,那些原本該被時間忘記的過往,非要扎心地陳列成一幕幕畫面在我腦海中回想,讓我又氣又無奈。
起先,只是看到了垂髫之年的自己,四書五經(jīng),琴棋書畫,學醫(yī)識藥,每天都過的很充實,每天都活得很忙。
所以,哪怕年幼的自己沒有娘親疼愛,爹爹總是不著家,也并不覺得寂寞,因為壓根就沒有時間去想這些遺憾。
之后又看到了豆蔻年華的自己,春心萌動,一眼誤終生,單純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拯救一個人,不想看到他眼里總是黯淡悲傷。
殊不知,有些難過,是只有賦予他難過的人才可以抹去的。
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啊,我又算得了什么呢,可能在溫言白這個狗東西心里,我孟辭也就只是一個自我感動的跳梁小丑罷了,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吝嗇幾分同情。
畫面一轉,最扎心的回憶出現(xiàn)了。
那個,在無數(shù)次被忽視遺忘,最后心灰意冷,裝作從未愛過,故作堅強的自己。
唉……那時我已經(jīng)是溫言白的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