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正版,人人有責。厲騰卻忽然笑起來,挑眉,“真當拍電影兒呢?!?br/>
“是不是”她追問,同時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里頭找出破綻和蛛絲馬跡。然而下一瞬,他便將視線移開了。
“不是。”
“真的不是”
厲騰拿起手邊的打火機,“噔”一聲,火苗在黑夜中吞噬了煙。他抽著煙,語氣冷淡而隨意,“不是?!?br/>
話音剛落地,阮念初的眼睛就紅了。她別過頭,沒再說什么,默默上床面朝里地躺好,手捂住嘴。
從厲騰的角度瞧上去,只能看見姑娘細弱的肩在無聲抽動,幅度很小。
他瞇了下眼睛,深吸一口,火星子直接從煙中間燒到煙屁股。
半刻,他隨手把煙頭丟出窗戶,拿腳撥了撥地上的被單,鋪平了,躺下。竹木屋外,月亮出來了,月光鉆進屋子,一室簡陋籠上清輝,竟也別有番美態(tài)。
厲騰曲起一條胳膊枕在后腦勺底下,半闔雙眼,道“我不是警察,很失望”
床上的人沒答話,一個沒忍住,抽搭進滿口涼氣。
他聽見了,沒由來一陣煩躁,眉擰成川,極低地喊她名字“阮念初?!?br/>
“抱歉。我現(xiàn)在不太想說話?!彼_口就是夾帶哭腔的鼻音,盡量平靜。說完一扯被子,拉高蒙住整個頭。
她被綁架已經(jīng)整整二十天。這些日子,這人似乎總在給她希望又讓她失望。她變得敏感,神經(jīng),疑神疑鬼,精神幾度崩潰。再這么下去,她懷疑自己可能撐不到離開這兒的那天。
她太累了,也太想家了。
這時,床底下的人卻忽然又說了句話,嗓音輕而柔,仿若半夢半醒間的囈語。他問“你是哪兒的人?!?br/>
阮念初遲疑數(shù)秒鐘,還是回答“云城?!?br/>
厲騰輕聲,“說說看。”
她靜默半刻,把被子拉低,續(xù)道,“云城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發(fā)達城市,人口量大,經(jīng)濟繁榮什么都挺好的,就是物價太高,霧霾也比較嚴重”
厲騰遙望窗外的夜,不語。聽她說著,那片萬里河山仿佛也逐一涌入腦海,南,北,高山,長河,灰藍色的天空,明黃的土地他忽然極淡地笑了下。四年了。在這邊待得太久,他幾乎快忘記故鄉(xiāng)土地的顏色。
阮念初說了很多。云城的地理,環(huán)境,氣候,特色小吃能想到的,她幾乎都拎出來說了一遍。她想,大概只有身處絕境的人才懂得,世上最振奮人心的事,無外乎兩樣。
一是幻想未來,二是回憶美好。
窗外月色清涼如水,兩人一個聽,一個講,時間仿佛有剎那靜止。
回憶完云城,阮念初心情平復下來,語氣也柔和了些“你呢。”
“什么。”
“你是哪兒的人?!?br/>
厲騰靜了靜,答道“嶂北?!?br/>
這個地名,相當?shù)哪吧?。加上阮念初地理奇差,她很認真地想了一下,也沒記起是哪兒。只好又問“在北方”
他嗯了聲,閉上眼,語氣漫不經(jīng)心,“一小城市。和你們那兒沒法兒比?!?br/>
阮念初在床上翻了個身,看向他,語氣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看來我猜得沒錯。厲騰,你果然是中國人?!?br/>
對方一副不冷不熱的表情,“挺晚了。睡你的覺?!?br/>
阮念初“救我,幫我,是因為我是你的同胞”
厲騰說“算是?!?br/>
“那真得謝謝你啊,”她嗤了聲,重新躺好,語氣半開玩笑半帶嘲諷,“善念尚存,良知未泯?!?br/>
厲騰也笑,語氣淡淡的“不客氣?!?br/>
今晚的聊天,兩人對話幾十句,雖然不算多,但比起過去,已算是有了一個質(zhì)的飛躍。阮念初覺得,自己有必要為這場難得和諧平靜的聊天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畢竟,這極有可能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于是她輕聲說了句“晚安。”
這次厲騰頓了一下,才回“阮念初?!彼譄o意識摸到腰間的傘刀,“明天不管發(fā)生任何事,我要你聽我的話,待在我身邊。”
“為什么”
“我會保護你?!弊掷镄虚g,波瀾不驚,仿佛保護她在他看來,只是天經(jīng)地義的一件事。
阮念初的睫毛有一瞬顫動。然后,她翻身背向他,閉眼,“我知道了。晚安?!?br/>
“晚安。”厲騰說。
上頭呼吸均勻,像是已經(jīng)睡著。她當然不知道,這是他有生以來,頭回跟一個女人道晚安。
阮念初被綁架的第二十一天,大雨。
天還沒亮,她便被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了。昨晚睡得太晚,她依然困,但卻已沒了睡覺的心思,索性起床洗漱。
正要梳頭,木頭門吱嘎一聲,開了。
阮念初轉(zhuǎn)頭,厲騰走了進來。他手里端著兩個缺了角的大腕,分別裝了幾塊干面包,和一顆水煮蛋。這就是他們?nèi)粘5脑绮汀?br/>
他把碗放到桌上,掀眼,指了指,示意她過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