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正版,人人有責。她沒有事情可以干,只好坐在椅子上,一邊擺弄花瓶里的稻花,一邊看著天空發(fā)呆。
她曾經(jīng)想過和外界聯(lián)系。但她的手機不知所蹤,又沒有其它通訊設備,只能選擇放棄。今天是她被綁到這里的第七日,在這地方,她有吃,有喝,性命也暫時無虞,但這兒的每分鐘每小時,都是對她的精神折磨。
只有阮念初自己知道,在表面的風平浪靜下,她需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支撐到現(xiàn)在。
她從沒有一刻放棄過逃跑。每當這個念頭,被彷徨與絕望吞噬時,她都會努力回憶家鄉(xiāng)的一切。中國的土地,云城的風,父母斑白的鬢角和喋喋不休的嘮叨
這里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會過去,也會忘記。
阮念初五指收攏,攥緊了掌心的稻花。
中午時,叫托里的少年并未出現(xiàn)。往常,托里送飯的時間都是十二點十分左右,而現(xiàn)在,墻上的時針已指向了一,少年仍不見蹤影。
她有點餓了,接連探首看屋外。最后,接近一點半的時候,是阿新婆婆給她送來了今天的午飯。
阮念初勾起笑,跟婆婆說謝謝。
阿新婆婆蒼老的面容掛著笑,目光在她身上仔細打量,然后用高棉語說,“你穿這條裙子真是漂亮?!?br/>
阮念初不懂婆婆的話。但見婆婆一直盯著自己,突的,想起什么。她微窘,“哦這條裙子,之前一直忘了跟你道謝。謝謝你?!?br/>
阿新婆婆笑而不答。
阮念初怔了下,反應過來,“忘了你聽不懂”稍稍頓住,回憶了一下托里教自己的高棉語,吃力擠出一個高棉語詞匯“謝謝。”說完,指了指身上的紗籠裙。
阿新擺手,坐在旁邊安靜笑著,等阮念初吃完,她才收拾好碗筷離開。少年托里始終沒有出現(xiàn)。
大概是有別的事走不開吧。阮念初琢磨著,那時,她絲毫沒有多想。
下午快六點時,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朝她所在的竹木屋而來,隨后便是“砰砰”敲門聲。她打開門,外面站著一個陌生少年,圓圓的眼睛黑皮膚,看上去,比托里都還小一些。
近幾日,因為托里的出現(xiàn),阮念初對這群孩子的印象已大為改觀。她微擰眉,用疑惑地眼神看著陌生少年。
少年神色焦急,一邊拿手比劃,一邊擠出英語單詞“托里isi”
阮念初心一沉,“isitserio”
少年點頭,“feverugh”邊說邊轉身往別處跑,沖她招手,“eithquick”
阮念初靜幾秒,咬了咬唇道“ait”說完重新進了屋子。
她走到柜子前,拉開左邊最后一個抽屜。一把閃著冷光的傘刀套著刀鞘,靜靜躺在里頭,就是之前圖瓦阿公送給ee的那把。她前天閑來無事打掃了一下屋子,無意間便發(fā)現(xiàn)了這把刀。她把刀拿出來,別在腰間的寬腰帶里側,定定神,跟著少年離去。
少年帶著她在營寨里穿行,一言不發(fā)。天色漸暗,漸漸的,周圍幾乎再看不見其他人。
阮念初蹙眉,隱約意識到不對勁,站定不再往前,用英語道“hereis托里”
少年回過頭來看她,咧嘴笑,沒有說話。阮念初被孩子的笑容弄得心里發(fā)毛,轉身想跑,不料卻撞上一堵厚實的人墻。
是一個體型壯碩的男人,除他外,周圍還有四五個。阮念初看見這些人,臉色驟冷,心也沉到谷底。這些臉孔面目猙獰,相當符合敗類這個詞。
領頭的也在笑,滿口黃牙看得阮念初作嘔。他招手,少年跑過去,從胖子那兒得到了一張美鈔,然后便興高采烈地跑開了。
阮念初知道自己下了套。她站在原地沒有動,強自鎮(zhèn)定,想著脫身之法。
領頭的嘰里呱啦地說著什么,然后就伸手抓住她。她沒掙,反而笑了笑,故作扭捏地拂開胖子的手,輕推他一把。胖子見她這模樣,以為她不準備反抗,手上力道稍有放松。
趁這功夫,阮念初掙脫他拔腿就跑。
“fuck”男人懊惱,低咒了聲,三兩步就飛快竄上去。其余人也一擁而上,短短幾秒就把阮念初扯了回來,摁倒在地。
她驚聲尖叫,“刺啦”一聲,紗籠過肩的布料被扯爛大半。暮色中,雪白皮膚上是兩條鎖骨,清晰分明,線條柔美。
“厲哥真他媽小氣,這么漂亮的妞,自己一個人霸占?!蹦腥藗冋f著高棉語,笑容猥瑣,“呵,總算讓咱們逮著機會了?!?br/>
阮念初紅了眼,咬緊牙關去摸腰上的刀。剛碰到,一個聲音從很近的上方傳來。
“放開她。”音色極低,調子冷得入骨。
不知怎么的,阮念初聽見這個聲音,霎時一松,渾身力氣都像被抽了個干凈。
領頭的動作一下就僵住了。后頸上涼悠悠的,有利器抵在上頭。他臉發(fā)白,松開雙手舉高,悻悻擠出個笑容來,“厲哥,一個妞而已,至于跟兄弟動家伙么。”
厲騰說“少他媽廢話?!?br/>
幾個男人不敢再亂來,也跟著退到一邊,阮念初臉上淚痕遍布,低著頭,攥緊衣服站起身,白色的紗籠上全是泥土和污漬,看上去狼狽不堪。
厲騰視線落在她身上,眉擰著一個結,“受傷沒有”
阮念初搖了搖頭。
領頭的男人心里在打鼓,咬咬牙,緩慢轉過身來,瞥了眼厲騰手上的刀,一笑,“哥,咱們是自家兄弟,出生入死多少年,你總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要我的命吧你要真動我,阿公怕是要不高興的。”
厲騰淡嗤了聲,沒有說話。
領頭的以為將他唬住,一喜,也沒那么怕了,優(yōu)哉游哉道“厲哥,大家都是給阿公辦事的人,碰你的女人是我不對,我道歉,行了吧?!笔值种都?,緩慢往外推,“你也別那么生氣,咱們出來混,凡事得留一線”
之后的數(shù)秒鐘,阮念初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只聽見,那個男人話還沒說完,取而代之的便是一陣嚎叫,殺豬似的,凄厲又可怖。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
那個男人捂著右手蜷在地上,血順著左手指縫往外流,他像是痛到極點,臉上已經(jīng)沒有絲毫血色。周圍的人噤若寒蟬,眼睜睜看著,沒一個敢上去扶。
厲騰手里的刀還在滴血。他彎腰,貼近那個幾乎昏死過去的男人,笑容殘忍而陰沉,狠聲道“這回是給阿公面子。再打她的主意,老子剮了你?!?br/>
說完一回身,將好對上阮念初的眼睛。她怔怔盯著他,烏亮的瞳孔里驚懼交織。
厲騰臉色冷漠,把玩著手里的刀從她身旁走過去,只撂下一句話,“挺晚了。跟我回去?!?br/>
“”阮念初抿唇,看了眼地上那截斷指,又看了眼那道匪氣沖天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從來沒認識過這個人。
白紗籠被扯壞了,阮念初換下紗籠,拿濕毛巾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才換上她之前穿的衣服。t恤短褲,阿新婆婆幫她洗凈晾干了,有種皂角的清香味。
走出房間,ee果然又坐在房頂,拿抹布揩拭著他的刀。
阮念初仰著頭,沉默地看著他手里的刀,靜默半刻,然后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喊他的名字“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