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洼地處偏北,雖然已經是初夏時節(jié),可是天氣仍沒到最熱的時候,只是風有點大,一天吹下來,身上臉上全是灰。
田里的玉米苗不到一拃高,正是定株的時候。
夏至瘦小的身子蹲在田里,只有小小的一團。玉米苗現(xiàn)在雖然不大,可是對于只有八歲的她來說,長得也太結實,遇到長得壯的拔一棵就要費盡力氣,揪斷了便是一個屁墩坐在地上。
她一邊吃力地拔著苗一邊在心里嘆息,這算是什么命啊,穿越來三天,出了三天苦力,要是能選擇的話,自己說啥也不來這鬼地方,吃苦受累不說,關鍵是沒地位,和自己那個窩囊娘受盡歧視,在家里一點話語權都沒有……
她這里正想著,前面的堂姐夏麗娟已經在地頭叫嚷:“夏至你就不能快點,我都拔完苗了,你還有那么遠,都該回家了,你是不是讓我這里喂蚊子等你?”
夏至蹲在壟溝里翻白眼,她對這個堂姐也相當不待見。
夏麗娟比自己大了兩歲,不只比自己有力氣,而且還很會偷奸?;?,從前的夏至總在她手底下吃虧,自己來這兩天她也使過小心眼,不過自己倒是沒讓她得逞,畢竟自己不是真的只有八歲,干別的不行,對付她一個十歲的小丫頭還是有把握的。
想著站起來朝夏麗娟叫道:“你先走吧,我拔到地頭再回家!”
夏麗娟氣得站在地頭兒跺腳,道:“你故意的是不是,我先回家我爹又要罵我!”
夏至心里暗笑,自己還真就是這意思呢。不過說起來,在這個家里或許就大伯還念著和爹是親兄弟,照顧著自己和娘一點兒吧,其他人,包括爺爺和奶奶在內,都不把自己和娘當一家人看。
一邊想著一邊彎下腰使勁拔一棵多余的玉米苗兒,這苗長得異常粗壯,可是卻長在壟邊上,肯定不能留,只能咬牙使出吃奶的勁往下拔,結果一不小心手下打滑,鋒利玉米葉子把手掌割出一條大口子,血嘩地一下涌出來。
夏至痛得哆嗦了一下,連忙把手攥起,又踢又踹把那棵苗摘到半死不活,然后忍著疼用另一只手把其余的活兒干完,然后和夏麗娟一起回了家。
她們進家門的時候,夏至的娘柳鳳萱正在忙忙活活地做一大家子人的晚飯。
夏至有兩個伯伯,爺爺奶奶也健在,一大家子在一起過日子,只缺了夏至的爹。
因為當年家里窮,夏至爺爺夏永富給大兒子夏連舉和二兒子夏連升娶完媳婦后沒錢了,夏至的爹夏連成二十來歲娶不上媳婦,后來柳鳳萱逃荒到這里,夏連成對她十分照顧,柳鳳萱覺得他人好就嫁給了他。
兩人成親后有了夏至,夏連成覺得不能一直過窮日子,便獨自離村謀生計去了,一走就是七年,連點消息都沒有,村里有好多人猜測他可能死在外面了。
夏至的爺爺和奶奶崔氏雖然不這樣說,可是從對感到母女的態(tài)度上卻能感覺出來,他們似乎也放棄三兒子一家了,所以夏至和柳鳳萱在家里的地位非常低,看盡全家人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