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親家,周老太太出殯,顧家人自然要過去吊唁。
出殯這天,顧聞柯連同父母一起前往。
周可嵐自老太太走后,一直在靈前守喪,幾日不見人憔悴不少,因為哭過太多次,嗓子沙啞,就跟個破銅羅似的。
周可嵐隨幾個伯伯叔叔站在靈前感謝前來吊唁的賓客,一抬頭就瞧見顧家人進來,長輩在前,顧聞柯在后。
鞠完躬,周可嵐隨著叔伯回禮,顧聞柯走到另一旁跟周稟然說話,顧聞柯的母親卻拉住她,關懷說:“這幾天知道你心情不好,不過凡事呢,都要看開一點……”
她說到這里,左右看了看,見身旁沒人,又安撫周可嵐:“不要怕,遇到處理不了的事情,就告訴我們,你是顧家的兒媳婦,什么時候都是?!?br/>
周可嵐以前跟顧聞柯的母親關系不好不壞,今天被她這么一關切,內(nèi)心突然萌生出一些感動,她頷首點頭。
“好的母親,我知道的?!?br/>
老太太欣慰一笑,突然又想起什么,把掛在手腕上的提包摘下來,打開,從里面摸出來一盒治嗓子的含片,靈前這么矯情怕周家人指責顧家不懂禮數(shù),更指責周可嵐不孝,所以直接低調的塞進周可嵐兜里。
“有時間就含一片,對嗓子好,今天還有你忙的?!?br/>
周可嵐隔著黑色西裝外套,摸到藥盒堅硬的邊角,她眼前模糊了一下,對老太太說:“謝謝媽?!?br/>
剛才還叫母親,這會兒直接改成了媽。
老太太勾唇笑起來,低聲說:“謝什么,要謝也是去謝你丈夫,這藥是今天出門的時候,他囑咐我給你的。”
周可嵐怔了怔,一時間只知道眨眼。
她轉頭往顧聞柯那邊掃了一眼,這男人不知在跟周稟然說什么,此時兩人各自點了一根香煙,周稟然一直在說什么,顧聞柯一直在沉默,臨離開拍了拍周稟然的肩膀,安慰他。
周可嵐回過頭,認真的看著某人的母親,“真的是聞柯讓您給我的?”
老太太被問笑了,“這種事我撒什么謊,本來還挺擔心你們,但你看,聞柯心里還是有你的?!?br/>
她拉住周可嵐的手,老生常談的教育她——
“我還是那句話,夫妻之間哪有那么多情情愛愛,時間久了就是親人,你理解我的不容易,我也理解你的不容易,就夠了?!?br/>
“你呀,有時候就要求太多?!?br/>
周可嵐沒有聽進心里,她現(xiàn)在一門心思都在顧聞柯幫她準備嗓子藥上面。
老太太去世,肯定要哭喪,不止周可嵐一個人嗓子不好,幾個叔伯嬸嬸,嗓子也都啞了,尤其是小姑姑,暈過去好幾次。
他們大多數(shù)都有了家室,也沒見哪個丈夫妻子的,能想到給自己的枕邊人送一盒嗓子藥。
“聞柯讓您給我送藥,他都怎么說的?”
老太太知道周可嵐感動了,自然會順水推舟的再撮合一番。
“就今天一大早到老宅,扔給我一盒嗓子藥,說今天見到你,讓我順道給你,別說他買的?!?br/>
“你也知道我兒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歡表達,有時候臉皮薄,又要面子。人無完人,希望你理解……”
周可嵐抬起眼眸,靜靜的瞧著老太太,心里亂作一團。
說了會兒話,周家長輩過來接待,安排顧聞柯的父母去后面休息室喝茶休息,周可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隨著男人游移。
午間用過飯,顧家離席告辭,周可嵐剛忙完,目光呆滯的望著空蕩蕩的靈堂,正在發(fā)愣,周稟然站在門口叫她。
“你公婆要走了,你不出去送送?”
周稟然不提醒,周可嵐這次肯定要失了禮數(shù),連忙擦了擦眼淚,提著裙子往外走。
長輩面前,顧聞柯比以往收斂,最直接的體現(xiàn)就是話更少,全程不是側頭看別處,就是低著頭,抿唇沉默。
司機把加長私家車開過來,顧聞柯才回過神兒,拉了車門伺候父母上車。
周可嵐緊走兩步,走到顧聞柯身邊,頓了頓腳。
用僅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問他:“媽說嗓子藥是你給我買的?”
顧聞柯怔了一下,轉過身看她,“嗯,去藥店買東西,順便拿的?!?br/>
周可嵐垂下眼,“謝謝?!?br/>
顧聞柯神態(tài)了然,“不用謝,舉手之勞。”
他側頭看了看身后眾人,多嘴提醒了句:“你不走?留在這看熱鬧?”
周可嵐抬起眼,不確定的開玩笑:“你不會在關心我吧?”
男人被問懵了,垂下眼皮子,擰了眉不解的去看她。
這個時候司機過來問什么時候出發(fā),顧聞柯抬手看了看時間,飛機在一個小時后起飛,沒有時間再耽擱,關上車門交代:“現(xiàn)在就走?!?br/>
他轉身從車尾繞過去,上了車。
目送顧聞柯離開,周可嵐摸了摸口袋里的嗓子藥,拿出來,摳出一顆放嘴里,濃濃的薄荷味很快速的在口腔里蔓延開,嗓子觸碰到藥液,瞬間感覺清涼舒爽,沒有方才那么口干舌燥,難以下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