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識琛收拾妥當(dāng)出門,前往錢樺的公寓。作為一只夜生活糜爛的夜貓子,錢樺白天一般不離開被窩。
公寓就在他們第一次遇見的商場樓上,楚識琛在一層挑了件禮物,乘電梯上去。
大門是密碼鎖,楚識琛以前有一只保險柜,德國貨,用的是轉(zhuǎn)盤密碼,沒想到如今房門也可以用密碼控制。
錢樺懶得起床,路上把密碼發(fā)給了他。
楚識琛仔細(xì)輸入,嘀,門開了,他頗覺神奇,拉開門說:“錢樺,我是楚識琛,我進(jìn)來了。”
房間里,錢樺應(yīng)道:“我在這兒呢!”
公寓一片黑灰底色,不如波曼嘉的房子精致,但差不多寬敞,幾面柜子收藏了五彩繽紛的限量手辦,楚識琛以為是錢樺小時候的玩具。
他循聲進(jìn)入房間,竟然是浴室,錢樺泡在一個大大的圓形浴缸里,露著胸口和臂膀。
楚識琛立即停下,偏過頭:“冒犯了,不知道你在洗澡,我去客廳等?!?br/>
“這有什么可冒犯的?!卞X樺滿不在乎,啪啪拍了拍胸膛,“那有椅子,你坐唄,要不你進(jìn)來,咱倆邊泡邊說?!?br/>
楚識琛正色:“不要胡鬧?!?br/>
錢樺把頭發(fā)擼向腦后:“咱倆這關(guān)系,有什么可別扭的?過去我對你放心,現(xiàn)在你正經(jīng)成這個德行,我更放心啦!”
楚識琛不懂“放心”是什么意思。
袒/胸/露/背成何體統(tǒng),他待不下去了,扭身離開浴室。
錢樺見狀也不泡了,裹上一件浴袍跟出來,去冰箱里拿了兩瓶氣泡水,然后往沙發(fā)上一躺。
楚識琛端坐在扶手椅中,說:“談?wù)務(wù)掳伞!?br/>
錢樺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我等會兒把游艇的維護記錄發(fā)給你,近半年的都有,我檢查過沒問題?!?br/>
楚識琛說:“好,派對前的也沒有問題?”
錢樺回答:“派對前一周集中維護過一次,等于給游艇做了全身大檢查,就是為了確保出海安全。派對當(dāng)天的上午,最后做了一次抽檢,也全部正常?!?br/>
楚識琛說:“會不會有故障瞞報了?出事后,記錄有沒有可能被篡改?”
“哥們兒,這個你放心?!卞X樺道,“故障維修要算獎金的,跟薪水掛鉤,員工干了活不上報,那不弱智么?維修有時候需要額外的費用,公司為了利潤,更不會瞞著客戶的?!?br/>
楚識琛暗忖,如果游艇一切正常,那怎么會起火爆炸?
難道真是一場人為制造的意外?
他問:“人員方面,有沒有問題?”
錢樺說:“給你配的是最有經(jīng)驗的老手,這個團隊就負(fù)責(zé)兩輛游艇,一輛你的,一輛我的,沒有臨時工、兼職生,不會混進(jìn)任何亂七八糟的人??傊瑘F隊的每個人隨便查,沒在怕的?!?br/>
楚識琛假設(shè)有人作梗,既然游艇公司的人查不出問題,那就要查查別人了。
錢樺翻身坐起,絮絮叨叨地說:“反正我查了好幾遍,確實沒什么貓膩,我煩得不行,腦細(xì)胞都累死一大半了,我就想找個美女安慰安慰我。”
楚識?。骸啊?br/>
錢樺:“我約了個模特去蹦迪,叫蓓蓓,身材真特么前凸后翹,辣死我了。”
楚識琛忍不住制止:“能不能說正事?”
錢樺痛心疾首:“你要是沒失憶還用這么費勁嗎?蹦完喝酒我才知道,原來蓓蓓參加了你辦的派對。”
錢樺意外得知蓓蓓當(dāng)晚在游艇上,靈機一動詢問還有什么人參加,蓓蓓只記得另外幾名模特和網(wǎng)紅,還有演奏的搖滾樂隊。
這些人勉強算公眾人物,日常活躍于社交網(wǎng)絡(luò),錢樺挨個在網(wǎng)上搜了搜,只有那支樂隊在出事后沒有更新過動態(tài)。
這種不出名的地下?lián)u滾樂隊,資訊不多,成員一個賽一個的難搞,分分合合是常事,可能已經(jīng)解散了。
錢樺搜刮一張樂隊合照,方便日后找人,然而經(jīng)蓓蓓辨認(rèn),照片上的貝斯手跟參加派對的居然不是同一個人。
“照片我從官方主頁存的,這個人肯定是貝斯手,叫張徹,不確實是不是真名?!卞X樺撓撓頭,“但派對上彈貝斯的另有其人,不是他?!?br/>
這個發(fā)現(xiàn)的確耐人尋味,楚識琛保存了合照,說:“錢樺,謝謝你幫忙?!?br/>
錢樺問:“你打算繼續(xù)查嗎?”
“我會看著辦的?!背R琛叮囑,“這件事不要跟別人提起?!?br/>
“明白?!卞X樺下午飛北京約會,“改天約你你不能躲,上次沒介紹成的那個尤物,嘖嘖,絕對是你喜歡的款!”
楚識琛應(yīng)付不了這種糜爛的話題,匆匆告辭。
一路上,楚識琛考慮清楚,本質(zhì)上,游艇事故跟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真正的“楚識琛”不在了,一切塵埃落定,現(xiàn)在息事寧人是不必付出任何成本的選擇。
可他用著這個名字,占據(jù)這個身份,怎么可以置身事外?
人非圣賢,但他希望永存一顆良心。
半路飄起綿綿細(xì)雨,大門口下車,楚識琛擋著額頭走進(jìn)花園,楚識繪正在傘下看書,半張小桌被一大捧郁金香占據(jù)了。
楚識繪抬起頭:“哥?!?br/>
昨晚在飯桌上當(dāng)著外人叫,是體面,私下的這第一聲“哥”,多半出自真心。
楚識琛踱過去立在傘下,從花束中拈出一枝:“好漂亮的品種,要盡快插起來,不然會枯萎的?!?br/>
楚識繪昨晚沒等到機會,此刻正式地說:“謝謝你。”
楚識琛針對的是訂婚這件事,就算李家是萬里挑一的好對象,他一樣要反對的。
在舊時,他的胞妹沈梨之念的是最好的女校,那些女同學(xué)家境優(yōu)渥,然而不到畢業(yè)便訂婚、結(jié)婚甚至生育,功課不念了,理想拋掉了,“新女性”的口號不好意思再喊了,被迫做起了一個男人身后的小太太。
富家千金如此,窮苦人家的女孩更身不由己。
沈梨之經(jīng)常在家中宣言,一定不要早早嫁人。時代進(jìn)步到今天,怎么能越活越倒退?
楚識琛明白楚識繪的顧忌,說:“小妹,家人會幫你減輕后顧之憂,你不要擔(dān)心,感情的事純粹一點才能長久。”
楚識繪問:“你覺得我該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