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鐘,人們陸陸續(xù)續(xù)來到一間干凈的屋子,在里面排隊等候。
在一群早已發(fā)福的中年婦女里,站著一個身姿窈窕、五官明艷的女郎。這里的工作人員抱著資料走過時,都會上前跟她搭一兩句話,顯然她已經(jīng)是“熟客”了。
“你今天來的很早呢,平常一般都是下午的。”
殷勤的年輕獄警給她倒一杯溫水,不過其他人是沒有這個待遇。
大嬸們不滿嘀咕起來。
“謝謝?!绷宅樈舆^杯子,在掌心里旋了一圈,有些猶豫地問,“他……還好嗎?”
對方的臉色有些古怪。
“你放心,他沒事?!?br/>
至少,還沒死。
對方應(yīng)該不知道吧?只要她每來探監(jiān)一次,那個俊美的男人都會被獄霸們狠狠修理一頓。
這所監(jiān)獄里關(guān)押的是一些窮兇極惡的罪人,仗著一身蠻力,專門欺負瘦弱的新人,最喜歡的就是揪住別人的頭發(fā),像砸大西瓜一樣砰砰摔到墻上。
然后笑嘻嘻地觀看血漿迸濺的場景。
終日以此為樂。
傅熙是他們嫉妒的對象,下起手來就更狠了。
這個男人明明犯了殺人罪,判處了無期徒刑,一生沒有了翻身的機會。可就算這樣跌落到谷底的人生,始終有一個癡情的女人守著他,不離不棄。
大家都是一樣的爛泥,以后也只能腐朽在監(jiān)獄里,憑什么只有他一個人雙眼中充滿著希望?
大佬們不爽了,天天盯著他找茬。
男人幾次被打到送進醫(yī)院,醫(yī)生們以為他沒救了,結(jié)果又奇跡般活了下來。
傅熙正在積極接受勞改,打算減刑成功后同琳瑯團聚。他付出了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在一年之中就從無期徒刑變成有期徒刑,上級憐惜他是一個高智商的人才,給他開了綠燈。
畢竟當(dāng)初死的那個胖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一個有著巨大潛力的年輕人犯不著因為這個死有余辜的家伙搭上自己的余生。
十年之內(nèi),他若表現(xiàn)良好,三十歲之前也許能夠出獄。
這是上面的人透露的信息。
快到十一點的時候,琳瑯被獄警領(lǐng)著去核查身份,這里的人對她很熟悉了,略微掃了一眼身份證以及相關(guān)材料就讓人進會見廳了。
一層薄薄的玻璃隔成了兩個世界。
琳瑯隨著其他人,坐在靠左側(cè)的第一個位置上。
等了大概五分鐘的時間,一個穿著制服的美女獄警帶著服刑人員出來了。
傅熙是第一個人。
男人剃了板寸頭,身形消瘦,不過就算穿了一身藍色的條紋囚服,也沒有絲毫的猥瑣氣息,他的儀態(tài)與風(fēng)度反而比之前更加的俊美清雅,叫人怦然心動。
女獄警臉上流露出幾分嬌羞的神態(tài),似乎在仔細囑咐著什么,男人只是冷淡點頭,并不說話。
從一進來,他的整副心魂都落到那個黑發(fā)女孩的身上。
她好像又瘦了些。
不知道有沒有好好按時吃飯?
是不是還喜歡光著腳到處跑?著涼了怎么辦?
他坐在她面前。
“你的傷……”
“你說這個?”
傅熙摸了摸他的眉骨,那里有一道劃過的猙獰血痕,漸漸結(jié)了痂,稍微變淡了一些。
監(jiān)獄里那些人看他不爽,就趁人睡覺的時候,弄來了根鐵絲,想要毀他的臉。
“沒什么,不小心磕到了而已?!彼p描淡寫,不想讓她知道里頭的暴力與血腥。
琳瑯沒說話。
這里面的內(nèi)情很容易就能猜到。
傅熙見不得她皺眉,沖著她笑了一下,裝作苦惱地說,“是不是很丑?我可是靠臉吃飯的呢,現(xiàn)在怎么辦才好?”
琳瑯被他逗笑了。
他就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撐著下巴,手指輕點著臉頰,深情的,眷戀的,看著她笑。很早之前,他就是被這種笑容俘虜?shù)?,彎起來的眼睛像天邊的月牙,又有點兒調(diào)皮。
他不禁伸出手來,貼上那層冰冷的玻璃窗。
仿佛這樣子,就能離她更近一些。
可是,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