朧月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拔下簪子,怎么插入他的胸口的,不過她一點也不后悔。
盡管她的眼睛和鼻尖都是紅紅的,但怕崔十一郎突然襲擊報復(fù),還是捂著被子一動不動死死盯著他,實在像極了一只逼到絕境的發(fā)懵兔子。
她的表情說明了一切,崔十一郎感到悲哀:“你就這么討厭我?就這么想我死?”
誠如他所言,她無力反抗,但她還是一刻不停地哭搡,眼底恨意迸裂:“是,我討厭你!恨你!恨死你了!你怎么可以這么壞,又騙人又欺負(fù)人的……你……你不要以為我好欺負(fù)……等我……”
她頓了頓,咬著發(fā)顫的牙,也惡狠狠道:“等我告訴安錦,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狠話不是只有他會說,她也會的。朧月擦了臉,猛地將他推開,氣勢洶洶地看著他。
要嚇唬人,得威武一些才好,她搜刮腦汁才想出這么句狠話,想要震懾一下崔十一郎,可威武和她,實在扯不上邊,那哭花的小臉,一點氣勢都沒有。
這回鬧得大了,小兔子都變成了露出爪牙的貓,她的爪牙傷不著他,但他怕她傷了自己,他想哄哄她,順順?biāo)拿?,可才一抬手,她就蜷成一團,退到了床邊的角落。
要說方才是兇狠冒尖的小野貓,如今就是只落湯的可憐貓咪,明明是那么小小的一團,可他還是強烈地感覺到了,她無形中渾身豎起的刺,眼睛里的驚懼,決然,憤怒,還有無數(shù)的恨意,交錯其中。
崔十一郎攥緊了袖子中的手,實在是很想把這個女人的心剝開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什么?
“想要安錦幫你撐腰呀?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如今就在隔壁的白云閣,卻為什么遲遲不來找你?”
為什么不找她?朧月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在她看來,是她拖累了安錦,安錦身受重傷,他沒來肯定是因為他不知道她在這兒呀,還有,安錦的傷或許還沒好全呢。
“他會來的!”朧月顫顫地抓緊了胸前的被子,看著眼前這個明明是被她刺傷了的人,臉色發(fā)白氣勢卻仍不減半分,他明明流了好多血,地上也有,卻還和個沒事人似的站在這里咄咄逼問。
他……是不要命了么?
這般不要命,實在是太可怕了。
所以朧月表面這樣說,但心底她并不希望安錦來涉險。
崔十一郎唇角一勾,不屑地輕笑:“哼!會來?你可對他真有信心?,F(xiàn)如今他在白云閣,正和那冷畫屏逍遙快活著呢,你覺得,他還會記得你?”
朧月聞言抬眼,有一剎的驚詫,不過片刻,又覺得他在故意騙她,他都沒見過冷畫屏,怎么知道?哼,她才不信呢!
看她這副并不買賬的樣子,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軟綿綿的,崔十一郎“嘶”了一聲,分外不舒服:“丫頭片子,裝什么糊涂?你還真以為是他不能來?他是不愿意來,他是不要你了!”
見他一直惡意地說安錦的壞話,朧月忍不住了,氣呼呼地反駁著:“你胡說,胡說,你個大騙子,大壞蛋,我才不會相信你呢,他不來,我就去找他!”
聽聞此言,崔十一郎一點點收斂了笑意,雙目陡然變得陰鷙可怕:“你說什么!你還要去找他?”
朧月對上他的目光,嚇得一哆嗦,也不敢再說什么了,抱著身子極力縮成一團埋頭裝鵪鶉。
她這樣令他十分挫敗,安錦不會來圣閣的,他也決不會讓她出去,他有時間和她耗下去,四個月不行他就用半年,半年不行就用一年,一年不行就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