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主殿出來,崔十一郎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的,腳下又習(xí)慣性走到了那扇熟悉的門前。
如今夕陽西斜,屋內(nèi)的木桌染上了落日的余暉,朧月安安靜靜的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半側(cè)的臉頰也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看上去渾身都散發(fā)著與世無爭,歲月靜好的氣息。
她的手里捧著一杯水,緩緩抬起手后便將水杯放在唇邊,輕輕吹著,畫面靜謐,溫柔無限。
崔十一郎抬步走了進(jìn)去,朧月也望見了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后匆匆起身道:“是要出去么?”
崔十一郎面無表情道:“今天不出去了?!?br/>
不出去了?朧月眨了眨眼,眨下一片失望,既然不出去,他還留在這里做什么?
朧月拿眼小心翼翼地覷著他,見他遲遲沒要走的意思,便自個兒悶悶地坐下,拿起剛才的水喝了起來,因喝得漫不經(jīng)心,她燙得直伸出了舌頭,又習(xí)慣性舔了舔嘴唇,盈亮的水光隨之潤過了她的唇角,唇峰,唇珠。
因著崔十一郎在這里,她的動作不敢太放肆,顯得有些輕微拘謹(jǐn),但奈何崔十一郎的全副心思都放在她身上,這一下子就勒出了他的遐想,勾動了他本就旖旎的心思,也不知嘗起來是個什么味道?
此念想一出,欲望瞬間被挑了起來,他著了迷似的盯著那唇看出了神,也不知她的唇是溫的還是涼的?
雖然還沒嘗,不過他在心里已經(jīng)武斷地肯定了,是溫的。是和她名字一樣的溫?zé)?,和她那?xì)膩纖手一樣的溫?zé)?,尋常女子體虛冰涼,但她的身體總是溫溫的,總能引得他心癢難耐。
喉結(jié)滾動,一雙眸子變得又暗又深,如看不見的黑洞,仿佛要將她完全吸進(jìn)去。
朧月也看出了崔十一郎的不對勁,她僵直了身體坐在那里,弱弱道:“水里面加了蜜棗,是甜的,我怕你不喜歡……你,你要喝嗎?”
見他沒有拒絕,朧月拿起另一個杯子倒了水,又放了幾顆紅軟的蜜棗,不料這時,崔十一郎忽地從對面探過身來,握住了她的手,朧月嚇了一跳,手中一哆嗦,茶水直接潑在了他的身上。
朧月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茶水散逸出來的騰騰熱氣,而他的面色平靜如初,波瀾不驚得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要不是她知道茶水是剛燒的和他手背上觸目驚心地紅了一大塊,她都幾乎快要以為他感覺不到疼了,她抖著唇道:“我……我去叫人來?!?br/>
“你難道就準(zhǔn)備這樣一直和我裝傻下去?”就在朧月轉(zhuǎn)身離開,崔十一郎從后面叫住了她。
朧月腳下一頓,抽回的那只手惴惴不安地捏著荷花袖的袖緣,一顆心止不住的打起了鼓,她微微閉眼,鴉黑卷翹的睫毛也低垂著,投下顫栗不安的疊影。她是想一直裝糊涂下去的,現(xiàn)在,他是不允許她裝了?不知道要怎么辦,最后只一彎腰道:“對不起。”
崔十一郎再一次蠻橫地抓過她的手,他不想再和她這樣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下去了,也該攤牌了。
“我不要什么對不起,我只要你,如今,我不想再和你繞什么彎子了,留在這里,成為我的女人,我保你無虞,如何?”
朧月不想說這個,她只想躲開這密閉的空氣,逃離他的禁錮,可他的力氣大得驚人,不管怎么掙脫都徒勞無用,她看著紅了一圈的手腕,微微低頭,不知該如何是好:“美人蕉,你的手背都紅了,我還是先去……”
“不必了。”這么點小傷,他壓根沒放在心上,用袖子隨意遮了遮紅腫的手背,“小美人兒,我最后說一遍,我叫崔十一郎,記住了?”
她一直叫他美人蕉,他可以不在乎,但他只有一想到她叫安錦時那滿是軟糯輕靈的語調(diào),他就嫉妒得發(fā)狂。
其實他何嘗不知道,她是在以這樣的方式抵觸他所予的愛意,不過他不怨她,誰教他是后來的那個,誰教他沒有早點認(rèn)識她,甚至他都不需要她回應(yīng)同等的感情,只要她心里有一點點他的位置,能把他也看成一個可以交付終身的正常男子那樣就好,而不是……姐姐!
不該再這樣下去了,至少,從稱呼上,他希望可以變一變了。
朧月心中不愿,但表面上還是乖順地應(yīng)了:“好,崔十一郎,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你愿意?”崔十一郎欣喜道。
他迫問得太緊,她只好正視這個問題,只是說出的話很是無奈:“不,我有夫君,有孩子,我愛他們,我們不能的,而且,我不喜歡你,你別……”
不喜歡?崔十一郎微微怔忡,手里一松,朧月趁機(jī)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崔十一郎看著她,在心底無聲地自嘲,他等了這么久,她居然說不喜歡。好!還真是好得很!
“夫君?你就這么喜歡他?這么愛他?因為他是你的夫君,你就這般死心塌地?!那么,如果我成了你的夫君,你是不是也會對我這般死心塌地呢?”
朧月正揉著剛掙扎出來發(fā)紅酸痛的手腕,被他凌厲狠決的模樣嚇得頓住了,崔十一郎未給她太多時間,步步向前,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