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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雀 第七十五章 逃跑失敗

瑾瑜這才看向月白,月白和她對視一眼,發(fā)覺她眼神淡淡,倒不像個沉在煙花之地里的花魁。
  
  “哎喲,媽媽這一調(diào)教,我連琵琶都彈不好了。過幾日,我還要彈給馮老板聽的嘛?!辫て擦似沧?,“要不然讓我勸勸這新來的妹妹?”
  
  吳氏聽見這話,猶豫了一下,她說道:“瑾瑜,這丫頭野得很,我怕她傷了你。她若受傷倒也沒什么,可若是傷到了你,那她死了都不夠的!”
  
  “呵呵……媽媽放心罷,她若是真敢傷我,我第一個扒了她的皮!更何況你看看,她都這模樣了,還能傷得到誰?”瑾瑜看見月白身上的傷,和形態(tài)虛弱狼狽的月白,不由嫌棄地皺了皺眉,又講:“若是媽媽放心,就再讓曾媽媽她們拿水和吃的進來,不然呀,我看她下一刻就要咽氣咯?!?br/>  
  猶豫再三,吳氏還是準許了。
  
  如瑾瑜所說,眼下月白是造不成威脅的,她也不必擔心瑾瑜會受傷,更何況剛剛她們才打完月白,如今瑾瑜來了正好做個好人,憑著她那一張巧嘴,說不定真能說服月白呢?
  
  這樣想著,吳氏就又命粗使婆子把月白抬到床上去,再叫林媽媽去拿吃的和水來。
  
  萬事都準備好了,吳氏方領著人退出門外,并對瑾瑜道:“若是有事,及時叫我們幾個,知道了么?”
  
  瑾瑜是不耐煩的,她嗯了一聲,對吳氏揮了揮手。
  
  吳氏這才關上了門。
  
  月白躺在床上,四肢沉重,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耗盡了所有力氣,根本動彈不了了。
  
  但面對著瑾瑜遞來的糕餅,她又閉上嘴,不肯吃。
  
  瑾瑜也不急,一手拿著糕餅,一手托著腮看她,只輕輕挑了挑眉,用那腔夾帶著口音的京都話小聲說道:“你不想出去了?”
  
  瑾瑜的這句話,如同在平靜的湖水里砸下一塊巨石,月白原本黯淡的眼睛也因為這話亮了起來,她有幾分不敢相信地看著瑾瑜,啞聲問道:“你說什么?”
  
  她剛才說什么?
  
  出去?
  
  “……”瑾瑜瞧見她這副模樣,掩著嘴咯咯笑了兩聲,眉眼彎彎的,十分嬌媚動人,她看著月白,“你先坐起來吃了這塊糕點,我再和你說一遍?!彼位胃怙灒讣咨系募t十分刺目。
  
  月白心中掙扎,又猶疑了一會兒,最后還是勉強撐著自己坐起來,咬下瑾瑜手里的糕餅。
  
  她今天只喝了王梨花的藥,便再無進食,現(xiàn)在吃到這塊糕餅,不自覺地就大口嚼了嚼就吞下去,險些噎到了自己。
  
  “咳……咳咳……”她捂著喉嚨咳嗽著,帶著淚痕的眼眶微紅,瑾瑜慢悠悠地遞來一杯涼水,讓她喝下,“還有好幾塊呢,你別急?!彼岩槐P糕點都端到了月白面前。
  
  哪能不急?
  
  月白就著水咽下剛剛還卡在喉嚨的糕點,坐在原地靜了一會兒,等到有了力氣后,又揀了好幾塊糕點吃下,連續(xù)吃了五六塊,這肚子才算飽了。
  
  “你、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痹掳缀雀蓛粢槐聪蜩?,抿了抿嘴,神色中帶著警惕。
  
  瑾瑜看她這眼神,輕輕一笑,她依舊一手托著腮,將剛才的話重復道:“你不想要出去了么?尋死覓活的,若你真的不吃東西,只怕姓吳的那老虔婆為賺回本,直接把你發(fā)落到芳春院的外院去,賺那些販夫走卒的錢,能賺多少錢賺多少,好不至于完全賠本了?!?br/>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淡的像冰,叫吳氏老虔婆時,和剛剛叫吳氏媽媽時完全不一樣。
  
  “你……你要幫我么?為什么?”三言兩語間,月白察出這瑾瑜不是個壞人,起碼與吳氏她們不是一伙的,可她的心中仍有疑慮,她和瑾瑜之間素昧平生,今日才算見了第一回面,她為何要這樣?
  
  瑾瑜瞟她一眼,撩了撩耳邊的頭發(fā),風情萬種,“你太吵了,以往賣進來的姐妹里,可沒有一個像你這樣吵的。你的骨頭,比她們都硬,和我以前在南京時一模一樣?!?br/>  
  南京?月白眨了眨眼,就聽瑾瑜又問,“你不是自愿被賣的,那你是哪里人?我剛剛在外頭偷聽時,聽你們提起甚么主子的,你在這京都有主子?你難道是被你主子賣進來的?”
  
  這話提及了傷心事,月白怔了一瞬,而后才垂下眼睫來,搖頭道:“不是,我主子是不會賣我的。我是被綁了,然后再被賣進來的……”
  
  她將經(jīng)歷的事給瑾瑜說了個遍。
  
  瑾瑜聽完了月白所說的一切,了然地點了點頭,“你雖是被綁著賣進來的,可你運氣差,進的是芳春院。這芳春院可從來不需要甚么身份證明與賣身契的?!?br/>  
  月白有點急了,她輕著聲,語氣焦灼著問道:“你不是、不是會幫我的么?”她目光干凈。
  
  看著她的目光,瑾瑜又點點頭,“是啊。不過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模樣,想要逃?你逃得掉嗎。只怕剛出這房間門,走不了兩步,你就暈過去了吧?”
  
  這話說得是真的,月白發(fā)了高燒,匆匆喝下一碗藥湯后又被賣來芳春院,遭了打,她如今的身體是虛弱不已的。
  
  “那怎么辦?”她心里只想著要逃出去,經(jīng)瑾瑜這一提醒,她有點焦急。
  
  瑾瑜拿起一塊糕點,自顧自的吃了起來,等到吃完后,她又彈了彈指尖的碎屑,“當然是好好將養(yǎng)幾日,把這身體養(yǎng)好了,再走?!?br/>  
  將養(yǎng)幾日?那不是還要在這芳春院待上幾日?
  
  月白心中有所退縮,她不敢確定瑾瑜是不是在騙她,抑或是,瑾瑜是不是想暫時讓她放下戒備心。
  
  然后好聯(lián)合吳氏,一塊將她徹底留在這芳春院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愛信就信,不信就罷,反正是你的事,和我無關。不過……我只告訴你一件事,芳春院每日剛入夜的時候是最繁忙的,你下了二樓往東走,那邊看門的小廝愛跟著姑娘一塊喝酒,經(jīng)常不在?!辫ぴ捓餄M是不屑,她起身,“我能和你講的就這么多了,你愛信不信吧。我要回去練琵琶了?!?br/>  
  見著瑾瑜要走,月白忙道:“我信?!?br/>  
  事到如今,瑾瑜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信也得信。
  
  萬一呢?
  
  瑾瑜也沒應她,只朝著門口喊道:“媽媽,好了!”
  
  那日過后,月白便裝作被瑾瑜打動了的乖順模樣,但面對吳氏她們還是冷言冷語,不讓觸碰的。
  
  不過吳氏倒也沒覺得什么,反而若是月白乖順異常,她還會覺得有異。
  
  她也不想可惜了月白這個未來的花魁苗子,因此月白既是想通了,吳氏干脆就給月白安排了一個小房間,離瑾瑜只有幾間遠。
  
  而后又喚人給月白的身上傷口處上藥,又叫大夫給月白看病,一切做下來,足足花了三四天的時間。
  
  吳氏看著月白日漸好起來的臉色,心中的算盤也打得啪啪響,等到這日大夫來為月白看診的時候,說月白病已痊愈后,吳氏就立刻交代了身邊的婆子。
  
  把月白的牌子掛起來,今夜要讓月白掛出一個好價錢。
  
  當月白對這事渾然不知,正在吃早飯時,瑾瑜來了趟她的房間。
  
  “你今日要掛牌了。”瑾瑜似是剛從外頭回來的樣子,她臉上未施脂粉,有幾分清凌凌的美,她只交代了一句話,“今日是你唯一的機會,記住我和你說過的話?!?br/>  
  月白難得看見瑾瑜這副模樣,她眸光清澈,堅定地點了點頭。
  
  芳春院里的新人,若還是沒破身的姑娘家,兼具生得一副好相貌的,吳氏會在夜里準備一個拍賣式掛牌,讓姑娘在眾人面前亮相,價高者得。
  
  從前瑾瑜剛來時,便是如此,第一夜足足拍出了四百兩白銀的高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