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會是他啊……”柳青被我抱著,這個抱是朋友間的抱,你可以理解為當(dāng)你的某個紅顏或者閨蜜痛哭流涕的時候你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安慰她,只能給她一個擁抱,這個抱沒有其他的含義,“他從一開始……就是那樣……今天為什么是他啊……”
“安啦,安啦,青?!蔽逸p輕地拍打著她的背,這樣的拍打可能會有用,讓她覺得還有人在她身邊之類的。的確,龍溫瑜的獻(xiàn)身是我想不到的,我估計在這間屋子里的人誰都想不到。一個懦夫不會被人記住,永遠(yuǎn)不會,但一個本來是懦夫但忽然為了什么而獻(xiàn)身而勇敢的人會被人們記住。
“我……還有好多話……沒告訴他……我為什么不接受……不接受他啊……”柳青抱我抱得更緊,我的肩膀濕了,可能是眼淚、口水、鼻涕中的任何一種或者幾種甚至三種,“我……我真的……喜歡上他了……我為什么不給他個……機會……貓哥……
“我好后悔……”
柳青的嚎哭不像梅子那樣,任何安慰、任何話語都沒辦法讓她止下來,柳青只是哭了幾分鐘,可能是我的安慰有用,也可能是她的性格如此,她咬咬嘴唇,把本來就被雨水沖刷得有些淡了的口紅又咬掉百分之七八十,點點頭,“貓哥,他寫的東西,能給我看看嗎?”
“不然你先把他跟你聊了些什么跟我們說說,”我把放在腿邊的書交到她手里,“比如他要出去干什么,我們應(yīng)該怎么反應(yīng)之類的。”
龍溫瑜不可能是要出去一個人單挑那些喪尸,他沒那樣的能力。但如果他的確跟柳青這么說了的話,我就得馬上收回我剛剛給他的尊重,這樣的行為太蠢,是無意義的犧牲,也就是送命,他要是的確那樣打算的話就只是為了博柳青的淚水而已。我會看不起他——用自己的生命去換紅顏一淚?這種人就是舔狗,我不喜歡舔狗。
“他……要把喪尸們引開,”柳青的情緒平靜了不少,她的確具備領(lǐng)導(dǎo)的特質(zhì),沒有什么負(fù)面情緒可以影響她太長時間,“傻子,去你和他房間的窗戶看著,溫瑜把喪尸引開了我們就出門。”
“看啥?”
“停車場那邊,”柳青說完,用力閉一下眼,“他把喪尸引開之后我們?nèi)ボ嚿希??!?br/> “他是不打算回來了嗎?”梅子看著柳青,可能只是意思意思,因為我實在想不出來這兩個人之間到底會有什么事情能讓梅子關(guān)心他。
“我們跑出去之后在門口等他二十分鐘,”柳青嘆口氣,“希望他能回來吧……”
“howstupidheis…”jacob慢慢搖著頭。
“itoldya,youwon’tunderstand.”我拍拍他的肩,文化環(huán)境和民族價值觀的事情他不能理解是很正常的。
道德傻子離開他的座位,去了龍溫瑜和他的房間,我們等著他的消息,可能也在為龍溫瑜祈禱著。柳青起身,開始收拾我們在家里堆放著的物資,這些東西或許可以讓我們在未來幾天的生活過得少艱難些。沉默,這樣的沉默不會像他筆下的一樣讓人覺得窒息,相反,這樣的沉默讓我們有時間跟自己對話——反正我是在這么做的。我開始詢問自己對他的一些看法,得出來的結(jié)果是,我的確不喜歡他,這種不喜歡是沒辦法的,是從個人性格、成長履歷這些方面綜合下來之后的不喜歡。但他的確是我的同命,這點不能否認(rèn)。現(xiàn)在的我很尊重他,或許用尊敬會更合適一點,畢竟他做出這樣的舉措需要極大的勇氣,那樣的勇氣絕對不是我在幾分鐘內(nèi)就能鼓起來的——柳青一直畫的餅,要是那個未來沒有我了,我會覺得不值。我不會犧牲小我成就大我,在自己的生命方面,我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私的人之一。
“sorry.”有些事情還是得提前說明白,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就沒機會了。
“forwhat?”jacob馬上就反應(yīng)過來我是在跟他說話,他扭過頭看著我。
“foryesterday,ikickedyourass.”
“forgetit,”jacob很大方地聳聳肩,“ididwrongthingfirst.”
我們又回到了沉默中,曹憐櫻空洞地目光看著窗外,這個小姑娘又在想什么呢?或許我終于能理解為什么龍溫瑜要這么寫這本破書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思想,他想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但是他又沒有途徑知道,他只能妄自揣度,現(xiàn)在的我也在妄自揣度,可能每個寫書的人都有這樣的臭脾氣吧?我笑笑,在心里笑笑??赡懿軕z櫻在為她即將壯烈的龍溫瑜叔叔默哀?小姑娘的確挺可憐的,這么小的年紀(jì)就成為了死亡的相熟,反正,我在她這個年紀(jì)的時候,死亡對我而言還挺陌生的,因為家庭的緣故,我沒有參與過任何人的葬禮,在災(zāi)變前的三十多年,我只出席過一次葬禮,那是我某個前任的哥哥,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到“死亡”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