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秀麗的劍身從一堵肉墻中緩緩拔出,玉驚簫習(xí)慣性地伸手從袖間取出一塊帕子,抹上劍身擦了擦,順手將帕子丟到了一旁。
古道、西風(fēng)、殘陽,膘肥體壯的馬兒,還有余音方落的簫聲。
玉驚簫收了劍,轉(zhuǎn)身看了看一旁的慕容遙,不可置否地笑了笑道:“曲子不錯?!?br/> 慕容遙淡淡點了點頭,沒說什么。
蒼梧莫名的又哀怨了,自打玉驚簫出人意料地同意了慕容遙天馬行空般的入樓申請以后,這種暗地里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便時不時的爆發(fā)個兩三場。從第一次見慕容遙僅僅是站著吹笛子也能把人吹暈過去的驚詫,到如今就算他直接把人吹死了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不可謂不是質(zhì)的飛躍。
習(xí)慣是一只可怕的猛獸,蒼梧已然被這只猛獸撕咬的體無完膚。
“第七撥。”玉驚簫頗為無奈地看了看一地的黑衣殺手,搖頭道,“還真是沒完沒了。”
蒼梧私以為無奈這種表情會出現(xiàn)在玉驚簫的臉上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聽得他后面說了一句話更是覺得詭異。什么時候玉驚簫也開始對虐人不感興趣了?
“你在發(fā)什么呆?”慕容遙轉(zhuǎn)頭,略帶鄙夷地看了看她,一句話毫不留情地沖口而出。
蒼梧默了默,理智地沒有和他計較,迅速轉(zhuǎn)了個話題問:“現(xiàn)在有何感想?”
慕容遙抿了抿唇?jīng)]有立刻回答,沉吟了片刻才道:“我不后悔。”
“慕容遙,逞強不是什么好品德,別犟的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日后可有你受的?!?br/> 蒼梧苦口婆心地再次規(guī)勸,就差涕淚橫流了,慕容遙卻依舊死不悔改。收起碧玉簫,慕容遙道:“你別忘了你還欠著我一個承諾,在兌現(xiàn)以前,別想甩掉我。”
“什么?什么承諾?”蒼梧愣了一下,慢慢想起重逢后第一次見面之時慕容遙口口聲聲的還債,眨了眨眼道,“那年你在夏都說了什么?”
慕容遙面色有些不好看,冷冷地說:“你果然已經(jīng)忘了?!?br/> 蒼梧義正言辭地搖頭道:“不是忘了,是根本沒聽見。嗯,或者說沒聽清?”
慕容遙沒有說話,可蒼梧卻覺得他的臉色愈發(fā)的難看了。不著痕跡地小退了一步,蒼梧相當(dāng)不符合淑女守則地諂媚一笑,轉(zhuǎn)身拔腿就跑。
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她的后領(lǐng),慕容遙近乎咬牙切齒地低下頭道:“沒聽清是吧?要不要我再告訴你一遍?”
“不,不用了?!?br/> 慕容遙危險地瞇了瞇眼,蒼梧很沒有骨氣地立刻轉(zhuǎn)口道:“你說,我洗耳恭聽。”
“要說什么?”不是慕容遙的聲音,蒼梧艱難地轉(zhuǎn)頭一瞧,玉驚簫正笑的一臉妖孽地走近,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和慕容遙。
慕容遙瞪了他一眼,放開蒼梧的后領(lǐng),淡淡地說了一句:“沒什么。”說完便徑自朝前走到一旁的林子里將遛彎出去的馬兒牽了回來。
玉驚簫轉(zhuǎn)頭看了看他,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蒼梧癟了癟嘴,扯扯玉驚簫的袖子道:“你不該把他也扯進來的,他原本就不是……”
玉驚簫輕輕哼了一聲,嘴角還掛著一抹笑,“舍不得了?”
蒼梧一噎,險些沒背過氣去,“什么舍不得?誰舍不得了?慕容遙他和我們根本就不是同一路的人!”
玉驚簫摸了摸她的腦袋道:“你能說‘我們’這個詞,我很高興?!?br/> “……不管怎么說,他不應(yīng)該在棲鳳樓。”蒼梧堅持己見。
玉驚簫不可置否,一手牽著她低聲道:“已經(jīng)晚了?!?br/> “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江湖不是羊圈,江湖人的正義只要被劃開一道口子,再怎么補救都于事無補了?!庇耋@簫從慕容遙手中接過一匹駿馬,飛身一躍穩(wěn)穩(wěn)跨馬而立,望了望遠方道,“日落前就能到林州了。”
林州,林花謝了春紅。
慕容遙原本就不多話,只是這一路上愈發(fā)的沉默,連蒼梧主動搭理他都只是‘嗯’‘啊’了幾聲敷衍過去。她其實想問一直像狗皮膏藥一般粘在他身邊的初雪公子到什么地方去了,上回裘鎖陽說初雪公子和修羅堡主見面始終讓她有些在意。初雪公子沒有武功,這一點蒼梧可以百分百的確定,但一個沒有武功的人為什么偏偏要待在飄零不定且隨時都有可能回家找閻王喝茶的江湖?他都已經(jīng)三十歲了,臉長的那么嫩不說,連性子也完全不像這個年紀(jì)該有的。一想到這里蒼梧便糾結(jié)了,原來以為初雪公子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被他喊一聲妖女前輩也勉強過得去,可知道初雪公子的年紀(jì)已經(jīng)是叔叔級的人物時,一陣驚悚的感覺便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