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田見秀奉命留在陜西商州一帶,收集流亡兵力,李自成擔(dān)心他性格過于寬厚,一個人難以約束部伍,便又派了袁宗第協(xié)助。
袁宗第的字號叫做漢舉,他在闖營之中,辦事最為沉穩(wěn)可靠,關(guān)鍵時刻也有殺伐決斷的魄力,只是資望比之劉宗敏、田見秀、李過幾人低了些。由袁宗第出任田見秀的副手,也算十分適合了,闖王的知人善任,可見一斑。
他和李雙喜派出的夜不收接頭后,便馬不停蹄奔來老營,面見李自成,帶來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消息。
“數(shù)月不見了,老掌盤,”袁宗第雙手抱拳,向周圍一圈的闖營諸將們打了個禮,說道,“我和玉峰在商南聚集了五六百人的部眾,劫了富水堡,繳獲兵甲器械不在少數(shù),正等著諸位呢!
劉宗敏上前抱住袁宗第,嘆聲道:“好家伙,漢舉你這匹戰(zhàn)馬真是挺拔得不像話。我們在竹溪也劫了一把官軍的糧秣,只是在漫川里渡河的時候,吃了些小虧!
“大家伙不必擔(dān)心,玉峰帶著大隊人馬,就在商南,離這里不遠,等我們匯合后,兵勢自然大振!
袁宗第向李自成和周圍一圈諸將們解釋道,他和田見秀搜集闖營潰亡散失的一些兵力后,便留在商南一帶發(fā)展,前不久援剿官兵大舉南下,他就說動田見秀,大膽出擊,劫了商州和南陽交界處的富水堡,繳獲了大批甲仗器械,發(fā)了回大財。
不過很快,袁宗第神色又是一凜,對著李自成說道:“老掌盤,玉峰那邊剛剛發(fā)現(xiàn)有大隊官兵,突然離開了商州城,沿著丹水大舉南下,不知是否是察覺到咱們主力的位置了!
李自成眉頭一皺,用他腰間的寶劍,在地上畫出這附近大概的地勢圖來,又標記上了商州、龍駒寨、竹林關(guān)、富水堡、漫川里幾個要點,說道:“我們強行沖過漫川里,官軍一定有所發(fā)覺,我看他們?nèi)羰,就會沿丹水守住龍駒寨和竹林關(guān),若攻,就會從龍駒寨南下往漫川里這邊壓過來!
袁宗第站在李自成一邊,用手指指著龍駒寨東面的富水堡,說道:“玉峰現(xiàn)在就帶隊屯駐在商南和富水堡之間,咱們兩支隊伍要匯合的話,恐怕必須經(jīng)過龍駒寨或者竹林關(guān)了!
丹水從西北流向東南方向,在這條線上,依照順序,排列著商州、龍駒寨、竹林關(guān)、商南這四個要點,商南再往東,就是靠近河南南陽府的富水堡了?紤]到田見秀和袁宗第劫取富水堡不久,當(dāng)?shù)貞?yīng)該沒有什么明軍了。
那么明軍的動向,大概就是沿著丹水,以龍駒寨和竹林關(guān)這兩個據(jù)點為支撐點,向丹水南岸搜尋闖營的主力所在,設(shè)法將闖營主力殲滅在商州南面的山谷之中。
劉宗敏、李過、劉芳亮這三員大將,也都圍在了李自成畫出的地勢圖周圍一圈,劉宗敏先問道:“漢舉,你們清楚這次官軍的兵力大概多少人嗎?”
“嗯,”袁宗第點點頭,他一身亮麗鮮明的官軍甲衣,在這群滿面風(fēng)塵寒霜的闖營諸將中,看起來分外有氣勢,“官軍在商州,駐扎有參將鄭國棟和都司艾國彬兩支部隊,但此前楊嗣昌為了圍堵八大王,調(diào)走了許多人馬,這次出動,我估摸官軍應(yīng)該有一千到二千人馬左右!
站在更外面一圈,安靜聽著李自成和諸將們軍前議事的李來亨,聽到都司艾國彬這個名字,立即便按捺不住情緒了。他猛地向前邁出一步,大聲叫嚷道:“都司艾國彬?可是米脂的那個艾國彬?”
袁宗第看著李來亨,對這個一臉清秀稚嫩的小少年感到很陌生,李過在邊上解釋道:“漢舉,這是我的義子來亨,很有幾分勇氣和謀略,軍中呼為小老虎!
“原來如此,”袁宗第點點頭,緩聲向李來亨解釋道,他說話沉穩(wěn)且有條理,與李過比較接近,而不同于劉宗敏,“艾國彬是秦軍將領(lǐng),大概就是你說的那個米脂艾國彬了!
侍衛(wèi)在李自成身邊的親兵黨守素,這會兒又不合時宜地吐槽道:“小老虎你怎么認識這人?難不成他和你殺父之仇嗎?”
黨守素說話一貫難聽,但這次卻無意說中了一句話。李來亨的拳頭緊緊握死,一字一頓喝道:“不錯,何止殺父,這個狗官與我有滅門之仇!”
隨即,李來亨便給闖營諸將們解釋,他過去在米脂,是如何被都司艾國彬整的家破人亡。一整個家族,包括小妹幼娘在內(nèi),只因為沒有及時上供、伺候好艾國彬,便落了一個破家滅門的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