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沒想到他在剛才的惡戰(zhàn),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就沖開足少陽主氣脈的閉塞。
百骸精氣修煉到足夠凝煉、充沛,將沖開主氣脈的閉塞,進入兩腎玄竅,與吐納到兩腎玄竅的天地靈氣融合,則能煉成真元;而真元逆行,洗煉氣脈,介入虛與實之間的氣脈則會顯化為靈脈……
雖說陳海此時打開的是最容易修煉的足少陽主氣脈,但也意味著他半步踏入通玄境,只待他修成第一條靈脈,就正式跨入玄法修行的門檻。
只是他們身陷亂民伏兵的重圍之中,此戰(zhàn)是生是死還不得而知,這時候也沒有什么值得高興。
操!陳海暗地里啐罵,他修為被廢后重修武道,能踏入通玄境,本是值得大肆慶賀的喜事,卻是沒有想攤到這種險境。
黃龍淵雙峰石寨里的戰(zhàn)斗已經平息,沒有突圍出來的數(shù)百弟子,包括兩名明竅境的長老在內,要么被殲滅,要么被俘虜,僅有厲向海率領不至兩百弟子突圍出來,其中內門弟子連同隨扈部曲都不到四十人。
這大概是太微宗近年來所遭遇最慘烈的戰(zhàn)敗,而就剩下他們不到四百人,也不知道最后能有幾人活著走出玉龍山,陳海也是這時候,才有余暇觀望整個戰(zhàn)場。
他們峙守雙峰石寨對面的石坡上,兩邊拉開有兩千多米,石坡約百畝大小,只有四五十米高,也談不上崎嶇,所幸能避開從雙峰石寨擲下來的落石、滾木;四周稀稀疏疏的十數(shù)棵灌木,都被鏟盡,坑坑洼洼的石頭縫隙里都灌滿了血,凝固成紫黑色。
戰(zhàn)死的尸體,都滾落到兩邊的石溝子里,密茬茬的足有一兩千具之多,但石坡四周還有上萬叛軍,將他們團團圍住。
在雙峰石寨前的斷崖上,有一群弓甲皆齊的精銳叛軍與數(shù)十不著鎧甲的游俠劍客,正打量著這邊。
陳海猜想這些人就是這次起事亂民的首領及貼身扈從,遠遠看過去,這群人里有不少人眉目深闊,尖鼻就像鷹喙,容貌不像是燕州人,更像金州的西羌族人,他們身量高大,狼目瞳光皆炯炯有神,顯示他武道修為相當不弱。
“這起民亂,竟然是羌人挑起來的?”陳海疑惑不解的看向坐在他身邊調息的沈坤、葛同。
“鐵流嶺早年曾長年失陷西羌敵國之手,還是武威神侯治軍之后,才重新奪回,但當時已經有大量的羌族之民遷居鐵流嶺。河西諸郡人丁稀少,神侯沒有將這些西羌胡種趕出去,而內遷到河套平原以填府縣。有一部人就安置在玉龍府,沒想到終成禍害!”沈坤嘆息說道。
看左右道兵弟子對羌人多有敵視,陳海也不再說什么,看到這時候有幾小隊的亂民,舉著竹木盾版摸到石坡腳下,將那些身穿鎧甲的尸體,用鉤索從石溝里拖上去,七手八腳的將這些尸體身上兵甲解下來。
道兵武卒手里剩下不多的箭矢,這時候已不能隨意消耗,也就看著亂民將山溝里的兵甲撿走,陳海心里想,亂民伏兵明明占據勝勢,戰(zhàn)后有的是機會清理戰(zhàn)場,這時候卻迫不及待的兵甲撿回,看來也是窘迫得很。
峙守石坡的道兵武卒,死傷也有近百人,但這時候也能看到道兵武卒的強悍來,只要能穩(wěn)住陣腳,即便是亂民的伏兵精銳盡出,數(shù)波沖鋒都沒有將他們的防護陣沖潰,反而付出比他們慘重十數(shù)倍的傷亡。
亂民這時候也打疲了,在四周收整陣形,暫時看不到有再圍攻上來的意圖。
這也難怪,十數(shù)萬亂民,即便大潰玉龍府地方兵甲后繳獲一批兵甲,但能稱得上精銳的不多,應該不會超過一萬人。
無論是在雙峰石寨內伏殺宗門道兵主力,還是圍攻峙守石坡的防御陣,流民精銳的傷亡都極其慘重。
如果這伙流民不想將最后不多的精銳消耗掉,陳海心想他們還是極有殺出玉龍山的希望。
看清楚附近的形勢,陳海神色振奮起來,聽到幸存的十數(shù)內門弟子都聚在厲向海的身邊,商議突圍之策,絕大多數(shù)人竟然都主張避開從石峽原路突圍,而是要分散進入地形崎嶇的險嶺,往北面突圍……
陳海眉頭微蹙,他此前也想過,不能輕易沿原路突圍,但看到亂民伏兵也明顯打疲了,他就改變了想法;而在兵盡糧絕之前,分散突圍也絕非良策。
走最險僻的險道,道兵弟子里的近百重傷,是不是都要放棄掉?
“厲長老,姚興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說。”陳海手扶戰(zhàn)戟撐著站起來,湊過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