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彌說,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在場所有人無不大驚,司瑛像是蒙了淺霧的眸子沒有錯過跪在地上的那鶯兒陡然一抖。
皇帝驀然將微微怔愣,片刻后陡然大怒,晉王本就嚴峻異常的臉越發(fā)冷駭。太后將目光從抖成一團的鶯兒身上移過,這丫頭如此沉不住氣,若在此處遲早要誤事。
只是還未來得及開口,宮彌已是先開口道,“不知與我一同落水的那宮女在何處?”
太后不由皺眉,皇帝只當侄女心念這丫頭救她性命,揮了揮手便有人將鶯兒攙至宮彌面前笑了笑道,“可是這丫頭?”
宮彌清淺的眼睛瞥了過去,那鶯兒對上宮彌的視線驚得慌忙趴伏在地。
這個鶯兒的反應(yīng)一直有些奇怪,就像太子所說,既是救了郡主的性命,又為何是這副模樣,倒是像做了什么罪不可赦之事。
就連明月也一時不知道鶯兒會如此模樣。
皇帝只覺得有些疑云卻也沒有多想,看鶯兒一副軟骨模樣心下有些不喜,但還是開口道,“這丫頭膽子也太小了些,既是救了郡主有功...”
“救我?”宮彌詫異的抬頭,像是根本沒有聽到適才眾人說了什么,不解道,“她何時救過我?”
罷了驀然見冷笑兩聲,對著榻前根本不敢抬頭的鶯兒道,“鶯兒,你可覺得你救人有功?”
聲音冷的就像適才玄鏡湖中的湖水,鶯兒陡然見想起宮彌那分明瘦弱的手卻勁道極大,她狠狠將她按入水中,冰冷滿是腥味的湖水頓時從口鼻嗆了進去,哪里都是火辣辣的疼。
她想掙扎卻根本抵不過宮彌的一只手,她睜不開眼睛,更無法呼吸,雙手在水中無助的浮動卻是根本沒有用。她是明月公主身邊的貼身丫鬟,平日里驕縱跋扈,又何曾真正觸摸到死亡的臨近。
宮彌將她抓出水時,她緊緊抓住了宮彌的衣袖,對上宮彌那張從未有過其他表情的臉,比羅剎更駭人更可怕。
恍惚間又聽見了宮彌那自湖面?zhèn)鱽淼穆曇?,鶯兒抖著濕漉漉還未干透的身子看去,宮彌面色蒼白的坐在她的面前,與那時的表情如出一轍。
鶯兒的異狀讓眾人都發(fā)覺出幾絲不對勁,皇帝那溫潤的面容也疊上幾分疑云與怒意。
宮彌冷然一笑,沒有再看一語不敢發(fā)的鶯兒,水嗆進嗓子依舊有些火辣辣的疼,說起話來還有些沙啞。
“回皇伯父,兒臣自坤寧宮出來,瞧著今日天氣甚好便想四處走走?;什敢仓獌撼枷察o,所以將身邊兩個丫頭辭了。兒臣想去玄鏡湖湖心那湖心亭瞧瞧,故去了那處,只是瞧著湖中的錦鯉極好所以在湖邊站了些時間。兒臣面對著玄鏡湖又看錦鯉看的入迷,沒有注意到身后有人,直到那人推我下去時這才發(fā)覺?!?br/>
坤寧宮中靜謐非常,太后淺淺喝一口茶,茶杯擋住她的面容,只瞧見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宮彌感覺到身旁握著自己手的晉王妃陡然一僵,捏著她的手甚至在顫抖。今日定是嚇到晉王妃了,宮彌將另一只手附在晉王妃手上這才接著道,“我落水慌亂之際去抓身后那人,抓住了人想借力穩(wěn)住,但到底覺察已晚只能與身后那人一同落入了湖中。”
這番話說完,晉王那張臉已經(jīng)沉的能低下水,宮彌終于將目光移至鶯兒身上道,“我身后那與我一同落水之人便是這丫頭,只是卻不知醒來后這丫頭倒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明月強壓著讓面色看起來正常些,鶯兒卻像是終于反應(yīng)過來,聽到此話瘋了一般的急道,“奴才奉了公主之命去救郡主,郡主又為何反要害我?”
“這話倒是奇了”,宮彌挑眉,“你不過一個丫頭罷了,我又為何要造謠去害你?”
“還不是...”鶯兒急忙開口,卻被明月陡然出聲打斷,明月沉聲道,“鶯兒你閉嘴!”
鶯兒頓時像是被誰打了一巴掌一般,陡然回頭,不明所以的對著明月,恍然間才明白自己差點將郡主與公主不和的事情說出了口。
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盞緩緩開口,“玉兒,這樣的玩笑開不得?!?br/>
“皇祖母,只不過一個丫頭罷了,還不值得我去造謠。再者,我又怎么會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兒臣背對那人,鶯兒若不是離我極近又怎會被我抓到,她若不是推我入水之人,那她這樣悄無聲息在我身后又是作甚?難不成只是想嚇一嚇兒臣與兒臣開玩笑?或是你可看到有其他人,是那人將我推下,而你正好趕來想要救我?”
宮彌語速極快,“若是真的有其他人,你為何不開口提醒我?”
根本沒有其他人,適才皇帝問明月,明月便說除了宮彌再無一人。
那鶯兒拼命的搖頭,“奴婢冤枉,奴婢與公主到玄鏡湖時郡主已經(jīng)落水,公主急忙吩咐奴婢下水救人,奴婢冤枉,陛下明鑒??!”
“呵”,宮彌淺淺一笑,“讓你這個不會半點水性的丫頭來救人?”
“...公主擔憂郡主安危...所以...”
宮彌抬頭對著明月?lián)P起一個笑容,“那還要謝皇姐救命之恩了?”
明月終于沉不住開口道,“皇妹到底是何意?誣陷鶯兒推你入水,是不是還要說是我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