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還不算笨,待反應(yīng)過來宮彌的意思,眼前陡然一黑險些就此暈過去。
宮彌確實在湖邊站著,那條鵝卵石小路確實到不了宮彌身后,所以她也是沿著那條有些泥濘的小路走過來。
她走的小心,所以留下的腳印便格外的深,若是去查看,定是非常清晰。
鶯兒的身子開始顫抖起來,太后瞳孔驟然一縮,一時間駭然的看著宮彌,不知是被發(fā)展到此的狀況所煩躁,還是被宮彌的心思所驚。
“振兒,你帶人親自去看”,太后當(dāng)即開口,晉王卻緩緩開口,“瑛兒?!?br/>
司瑛明意,仙姿怡然的身姿翩然站起,太子當(dāng)即抱拳請命一同前去?;实蹞]揮手便允了,三人一同前去,再看太后與明月的臉色,再已無適才的輕松。
太子若是能抓到明月的差錯,又怎么會輕易放過。
太后坐回到位子上,一時間面容復(fù)雜,明月焦急的去看她,卻被晉王冷然的目光所捉,一時間渾身冷透,嚇得一個哆嗦不敢再抬頭。
太醫(yī)送了湯藥進(jìn)來,宮彌用玉白的藥勺一口一口將苦澀的藥全部飲盡,勺子敲擊在玉碗上,清脆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明月狠狠攥緊了手指,終于感覺到了害怕。
太子三人去的極快,不過一炷香時間已經(jīng)返回,宮彌一眼便瞧見司振奇差的臉色,嗤笑一聲移開了視線。
太子抱拳請安后穩(wěn)聲道,“父皇,兒臣與二弟郡王找到了玉兒所說的那條小路,果然如玉兒所說,因為地面松軟所以腳印非常清晰。雖然紛雜卻能辨認(rèn)出是兩人的腳印,而且是女子所留。一人腳印上依稀可見落月紡的標(biāo)記,落月紡為皇家所用非皇室不可穿著,定是玉兒今日所著鞋履。另一腳印平坦清晰,正是宮女們常穿的布鞋?!?br/>
宮彌今日所穿的宮鞋已被收起來,聽到此話,嬤嬤們迅速上前查看,“回殿下,郡主今日的確著落月紡的宮鞋。”
鶯兒已經(jīng)抖得不成樣子,司振咬著牙沒有說話,倒是司瑛上前繼續(xù)道,“除了玉兒所說,臣還發(fā)現(xiàn)了些其他可疑之處。那丫頭說并無人推玉兒下水,那便是玉兒不甚自己滑落,但湖畔便沒有任何滑痕跡。倒是湖畔上腳印紛雜,兩人腳印重疊,分明是兩人爭執(zhí)之下最后從岸邊直接跌落?!?br/>
說罷從袖中取出兩張紙道,“臣已將兩個腳印如實記錄,是不是那丫頭,只消比對一番便可。”
嬤嬤們急忙上前,兩個腳印,一個正是司玉的,鶯兒拼命的抱著腿,皇帝厭煩的揮揮手,嬤嬤們將人拖出去,一陣子后回到殿中道,“回陛下,此腳印確實是鶯兒所留?!?br/>
明月?lián)渫ㄒ宦暪虻乖诘兀实鄢脸恋目粗矍暗呐畠?,那張向來和煦的面容上再也看不見半點溫和,“你還有何話可說?!?br/>
她還有什么能說,宮彌這一步已經(jīng)將她逼到了絕境,所有證據(jù)都擺在眼前,此時就連太后怕是也無法為她辯解。
她顫顫巍巍的跪在那里,聲音止不住的發(fā)抖,“兒...兒臣絕無害皇妹之心,父皇,我不敢啊,我不是有意的,皇妹,我本無意的...”
皇帝豁然站起,怒視著眼前的女兒喝道,“什么叫你本無意!”
“父皇,我與皇妹只是有些小矛盾,又怎會去害她至此”,明月泣不成聲,也不知是真的怕了還是其他,“我...我就是看到皇妹站在那處,想和她開個玩笑,兒臣就是想嚇嚇?biāo)?..”
宮彌低頭一笑,適才她開口嘲諷難不成明月只是想同她開個玩笑,卻沒想到明月還真的用了這法子保命。
司瑛睨著他那淺褐色的眼睛涼涼道,“玉兒就站在湖邊,皇妹這個玩笑也未免太危險了些?!?br/>
明月不敢再狡辯,不慎將宮彌推下去與故意將她推下去差太多,若是落實了她謀害宮彌的罪名,她這公主的位子怕是都保不住。
“我...我就是看到皇妹一人在那處,想同她玩鬧罷了...兒臣未曾想許多,才釀成了如今的禍端,還請父皇責(zé)罰!”
皇帝不為所動,半晌才緩緩道,“既然如此,為何要說那丫頭救了玉兒,又在玉兒說出實情時誣陷玉兒?!?br/>
“兒臣看皇妹落入水中一時太害怕,怕父皇責(zé)罰,所...所以動了歪念頭讓皇妹受此委屈...父皇,月兒錯了...”明月在地上拼命磕頭,痛哭流涕的模樣,像是真的懺悔極了一樣。
二皇子看到親妹妹如此模樣于心不忍,不由勸道,“父皇...皇妹已經(jīng)無礙,月兒也已經(jīng)知錯...”
“二弟此言差矣”,太子冷然開口,“皇妹無礙,那這樣的玩笑便能開得?若是皇妹今日真的出事又如何?明月做事無腦莽撞,差些還皇妹喪命;明知已錯卻隱藏事實,還妄想嫁禍至皇妹身上,若不是皇妹聰明國人過人注意到此細(xì)節(jié),今日皇妹便成了忘恩負(fù)義的無情之人。身為長公主,一不聰慧,二不仁德,如此不仁不義真是讓皇家抹羞!”
太子極會說話,一面夸贊宮彌聰明又責(zé)備明月魯莽,一面稱宮彌被人冤枉實則可憐,更是襯托出明月的可恨。
果然話音一落,皇帝已是怒極。
宮彌不甘心的低下頭,明月到底是公主,陛下就算是再寵她,卻也不會信明月存了殺害她的心思。此事到如今已是最好的結(jié)局,她若是再追究不妨,倒是讓明月有了反咬一口的空隙。
她若是緊追不放,太后便又有了她得理不饒人的借口,倒是此時松手,倒更讓皇帝越發(fā)對明月不滿。
宮彌將臉藏進(jìn)晉王妃身后,悶聲道,“母妃,我想回府了?!?br/>
皇帝聞言轉(zhuǎn)頭看了宮彌一眼,宮彌蒼白的臉蛋上,眼睛通紅,不由越發(fā)心疼她幾分。再一想分明做了蠢事還撒謊反將宮彌一軍的明月,已是看也不想看一眼。
皇帝站起身來,晉王妃讓開位子,皇帝親自坐在宮彌身旁替她擦了眼淚溫聲安慰幾句,罷了與她保證,“皇伯父定不會讓你受委屈?!?br/>
宮彌垂眼擦了把眼淚,她本不想哭的,但是司玉定是平日里極愛哭,只是眨了眨眼睛便又落了淚。她拽著皇帝的袖子,看了明月一眼小聲道,“皇姐也是無心,皇伯父你不要罰太過。”
以退為進(jìn),司瑛抬眸注視著今日不同尋常的妹妹,難不成真是平日里壓抑太狠,今日才這般強勢爆發(fā)?
皇帝越發(fā)對宮彌滿意,再安慰幾句后站起身來,明月聽到聲音不由一顫。
“明月公主管教不嚴(yán),離心離德,信口雌黃,今日起奪長公主之位,與其他公主一樣貶為二品公主,禁足一月,不得圣旨不得隨意走動。至于那丫頭”,皇帝哪兒有半點憐憫,“一張嘴滿口胡言,拔了舌頭拖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