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都往鹿州并不遠,西川在鹿州西面,臨近雍城,但鹿州城小,不過三五天也就到了西川城。
到的時候正是晚上,這個季節(jié)晚間天氣正是涼爽的時候,一般住戶都會搬個涼席在自家后院,一家人圍在一起,搖著蒲扇說些白日里的笑聞煩惱。
早聽說鹿州民風淳樸,等我進城之后,才發(fā)覺豈止是淳樸!
路上兩邊都被掛上紅燈籠,樹上也都系著許多紅線,有些人家的閣樓上也掛著燈籠和紅線。城中心用柵欄圍住一個大水缸,里頭裝滿了水。
“小姐?這兒的習(xí)俗實在奇怪,供奉竟然只用一缸水!”梅姐開口,引得我和段娘一陣發(fā)笑。
“小姐笑什么?”梅姐不解,向應(yīng)哲提問。應(yīng)哲搖頭,只有我看出他也是努力憋著笑的。
“你莫不是忘記今日是哪天?”繞過那圍起來的水缸,天色已經(jīng)不早,要找一個住處。
“今日是七月初六。哦,明日七夕!我竟然忘記七夕節(jié)了!”梅姐恍然大悟!
“你呀!在山上待了那么些年,好久不過,竟然就忘記了?”段娘也免不得對她一陣嘲諷,我只憋著笑,讓應(yīng)哲在前頭找個客棧。
“你個鬼!我就這記性,比不過你!”梅姐也不甘示弱,立即回過去。
“行了!你倆莫不是還要打一架?還是要把這左右的人都叫醒,免費給人演一場?”我算是受不了,再聽她兩人吵下去,我一定會頭疼!
“小姐小姐!”梅姐走上前,扯住我的胳膊,“你與我說說那缸水的用處唄!”
我心里嘆一口氣,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梅姐一定是在對著段娘,這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說的用力!這幾日,我真是受夠了這兩個婦人!
“七夕又稱乞巧節(jié),前一天在城中擺上一缸水,一天一夜后就會有水皮,等明日午后,各家女眷將繡針扔到水面,缸底繡針的影子若是梭子,那就算是乞巧了!”
“小姐怎么什么都知道!”梅姐突然問我。
“從……話本里看來的。”我有些不情愿的開口。各地七夕的風俗不同,清溪興月下穿針,京都則是看蜘蛛結(jié)網(wǎng),這水缸乞巧我也是今日在這里才看到。
“小姐究竟看過多少話本?”段娘也走上前,與梅姐一左一右在我身側(cè)。
我聽出她話里的編排。
“我早已經(jīng)不看話本了,這些都是先前看到的?!蔽壹涌炷_步往前走,“這應(yīng)哲去哪里了!”
話音剛落,就傳來應(yīng)哲的聲音。
“小姐!找到住的地方了!”
“我還當你與那車夫一同,拿著我的錢財逃走了呢!”
“小姐,卑職不敢!”
“走了,住的遠嗎?”
“不遠?!?br/> 不知怎的,我總感覺段娘與梅姐在身后偷偷笑我!
……
第二日是個大晴天,這幾日路上舟車勞頓,都沒有好好休息。晚間休息得也晚,就與段娘說過,早間不要叫我。
于是,等我醒過來,其實也是被外頭的聲音吵醒。本來心里還是一股子惱火,等我睜眼看到窗外的陽光照到桌上的小花瓶,一瞬間心里就平靜下來。
“段娘!”
她走進來,手里端著裝好熱水的盆。
“小姐來洗漱吧!”
我點頭,她伺候我換好衣服,梅姐正好走進來,端著食盤。
“是酒釀圓子?”
她與段娘相視一笑,“是!”
不用猜我也知道,她們心里一定暗想:自家主子當真是個狗鼻子!
“應(yīng)哲呢?”吃東西的間隙,才想起應(yīng)哲還沒過來給我請安。
“早間他還在,這會子就不知道了!”梅姐給我又盛了碗酒釀圓子,“說不定段娘知道!”
“是什么事兒?”段娘恰好走進來,手里端著綠豆糕。
“小姐方才在問應(yīng)小子的去處,我不知道,就說要問問你!”梅姐走去接過段娘手里的托盤,放到桌山。
“小姐,應(yīng)哲估摸著是去城中心了!”
城中心?
“去那里做什么?”梅姐倒是替我問了!
“你們莫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段娘看了我們一眼,一臉壞笑著說出這句話。
“呵!”我忽然才想起,這小子,還真的是……
“走吧!我們也去瞧瞧!”
……
等我們到城中心水缸那里,已經(jīng)圍了一層又一層的人。好在應(yīng)哲個高,人群中也比較顯眼。我讓段娘和梅姐自個兒去玩,我去找應(yīng)哲。
穿過人群,終于走到應(yīng)哲背后,輕輕拍過他肩膀,他立馬回過頭,見到是我自然驚訝,看他的動作是要跪下行禮。不想惹得眾人注意,我急忙開口制止他。
“好你個應(yīng)小子,你當我?guī)銇磉@里是做什么的?竟然拋下主子自己來這兒熱鬧?”
“小姐!應(yīng)哲知錯了!”
“嗯!”
“小姐,我們往那邊去,地勢高看得清楚!”
“好!”
我隨著他到一個高處,其實不過是一個十幾公分高的石頭,上頭還放著衣裳和劍。這東西我認識,都是應(yīng)哲的。
瞧見我在看這些,應(yīng)哲說道,“這是我今早來放的,想著小姐一定想來熱鬧,就特意占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