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倘若來了,有時,真的無需太清醒,那些純凈又原始的冷漠與自尊,該粉碎便粉碎。
幽冥血海。
一輪碩大無比的金色圓月當空而懸,周邊簇擁圍繞著漫天的血云,乍一看,顯得那樣怪異、奪目。
忽然,圓月中出現(xiàn)一個黑點,由遠及近,黑點迅速變大,一個身影,矯捷靈敏地掠過血海,所過之處紛紛激蕩起一陣不小的波瀾,伴隨著一陣陣鬼魅般的哀嚎聲,那身影“刷”地停留在岸邊一方長相猙獰的巨石上。
另一邊的殘柳下,有一人,已等候多時。
影剎“哼”一聲冷笑道:“上仙!你終于來了,讓我好等?!?br/> 那身影在巨石上站定,從寬袖內(nèi)亮出一把鶴紋執(zhí)扇,“嗖”地展開,此間有幾道寒光從凌厲的扇骨間漏出。
影剎繼續(xù)道:“以往,您不都是駕鶴悠然而行嗎?怎么,如今九幽如此遠途,也用起瞬移大法?這可要花費你不少修為?。】磥?,孔宣的毒已然病入膏肓,哈哈哈哈...”
虛離子將手中執(zhí)扇一揮,旋即閃出一道光朝那影剎劈來,瞬間讓她閉了嘴。只聽他道:“好笑嗎?哪來那么多廢話!快將解藥交出來!我便饒你不死!”
影剎抬手抹了抹嘴角滲出的一絲血,道:“上仙,才剛見面,你便如此不友好,也不坐下先敘敘舊?你可知,凡間有俗語: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虛離子笑道:“敘舊?哈哈哈哈...我與你,敘舊?”
他笑到停不下來,拿手捂著肚子,幾近浮夸之能事,倒叫方才說出這話的人懷疑人生起來。
影剎:“上仙,有這么好笑嗎?!”
虛離子瞬間扯下臉來,厲聲道:“你說呢?!解藥何在?若想拖延時間,你知道,我的扇子,可沒有耐心!”
影剎:“既然如此,我也不妨直說了?!?br/> 虛離子正色道:“講!”
影剎單手從袖內(nèi)變出一個小紙包,往前秀了下,旋即又攥在手里藏起道:“解藥在此!不過嘛,你需得答應我一個條件,若是應允,解藥便是你的了!”
虛離子:“我就知道沒那么簡單!只要不違背我的原則,不妨說來聽聽?!?br/> 影剎:“其實也沒什么,只不過...想求你一截白發(fā)?!?br/> 虛離子遲疑了一下:“僅此...而已?”
影剎:“僅此而已?!?br/> 虛離子:“你要我這白發(fā)做什么?”他低下頭,拿手中執(zhí)扇妖嬈地將耳后長發(fā)一撩,自我欣賞了一會兒,隨即又恢復往日里那玩世不恭的樣子,嬉皮笑臉調(diào)戲道:“莫非...連你也傾慕我的絕色容顏?”
影剎聽聞,差點將解藥的紙包捏爆,她眉骨上的經(jīng)絡跳了一下,道:“上仙,你說笑了!”
虛離子不依不饒道:“那你要我的白發(fā)做什么?掛在床邊,就著月色夜夜欣賞嗎?不不不,我可不能就這么遂了你的愿!你...”他頗為邪氣地看了一眼影剎,繼續(xù)道,“你雖長得俊俏,卻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影剎徹底被激怒了,這下?lián)Q做她幾近聲嘶力竭地吼道:“都說了不是這樣!廢什么話!究竟解藥還要不要了?!”
虛離子曲意逢迎道:“要要要,你等等,我找把刀...”
影剎惡狠狠道:“啰嗦!”她用指尖在空中輕輕一劃,對面虛離子的一截白發(fā)倏然掉落,她左手隔空將白發(fā)取回攥在掌心,右手將解藥包順勢仍了過去。這一系列的動作流暢而又熟練,一切仿佛預先設計好般未雨綢繆,只等他入套。
虛離子緊緊握住手中的解藥包,凝視了片刻,正色道:“這一次,為了孔宣,我忍了;下一次,若是讓我再碰上你作祟,定不輕饒!”
影剎:“你放心,我們一定有機會再見的!”
虛離子心里掛念著孔宣,不再與她過多糾纏,扔下一句“別過!”便匆匆而去。
他攜著解藥,回到小竹林。元啟已焦急萬分地迎在門口左顧右盼,急得直跺腳,看來情況不妙。
他三步并作兩步,流星般瞬移進屋,見孔宣正死死地躺在塌上,一動不動,連呼吸都不似有。
湊近一看,那該死的尸毒,從脖頸的衣縫間青云直上,已爬至他那張俊美的臉龐,像一朵地獄盛開的黑蓮花,妖冶卻帶著死亡的召喚,他幾乎認不出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