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晝夜顛倒的沉淪,是冷慕詩在娘親去世之后,體會到的最溫暖愉快的時光。
愛的人觸手可及,能夠擁抱彼此,對于他們來說,甚至比結合的本身更讓他們沉迷。
他們卷在被子里相擁著睡熟的時候,外面黑沉沉的,和被子里一樣沒有一絲光亮。
只是在蕭勉睡熟后,冷慕詩悄悄查探了已經睡熟的蕭勉體內的狀況,魔氣安逸地蟄伏在經脈緩慢流動的靈力之下,她才稍稍安心。
她透過了被子的縫隙看向窗外,她甚至希望天光永遠不要亮起。
但是無論發(fā)生了什么樣的事情,太陽總會正常升起,冷慕詩清早上被陽光晃得醒過來后,側身一看,蕭勉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她迅速穿上衣服起身,在后院找到了蕭勉,他正蹲在蒼生院的爐灶前面,看上去在弄吃的。
兩個人那么瘋地折騰了足足快一天一夜,冷慕詩確確實實五臟俱空,餓得厲害。
她笑了笑,走到蕭勉的身后蹲下,抱住了他的腰,心中彌漫上一種難言的親密,她將頭湊近蕭勉的后背上輕嗅,連細微的氣味,都讓她覺得一陣難言的心悸。
“哥哥,你怎么不多睡會?”冷慕詩掛在蕭勉的身上,心里的愉悅短暫蓋過了擔憂,只是蕭勉沒有回話,她又嗅到了鍋里粥糊的味道,冷慕詩疑惑地抬頭,拍了拍蕭勉的肩膀,“哥哥?”
冷慕詩意識到蕭勉在顫抖,她趕緊起身,轉到蕭勉的正面,看到他漫上血色的眼睛,心下一驚,連忙運轉靈力,沖入蕭勉的經脈之中,將他瘋漲的魔氣沖散。
殊不知她這般熟練的做法,暴露了她的靈力過多盤踞在蕭勉體內的事實。
昨夜她趁著蕭勉沉迷的時候,悄悄在他體內用僅存的魂絲圍繞著天魔丹構建的靈力旋渦,現(xiàn)在已經被魔氣沖得七零八落。
冷慕詩顧不得什么,勉強將蕭勉這一波的魔氣壓下去,因為耗損過多的修為,經脈撕裂,她面色煞白導致境界有隱隱倒退的趨勢。
她終究還是不甘心,哪怕多留住蕭勉幾日也好。
她知道好好的她若提出以她的靈力去溫養(yǎng)蕭勉的內丹,蕭勉寧死也不會同意,所以她只能借由那混亂的相交去轉移蕭勉的注意力,讓蕭勉無暇顧及和分辨體內的靈力來源,是否是因為兩個人親密無間所致。
但現(xiàn)如今看來,這樣的辦法也是徒勞,蕭勉早晚會發(fā)現(xiàn)的。
冷慕詩看著蕭勉左眼的不詳血色漸漸退去,連忙起身朝著屋內走,直接下了地窖,她需要修復經脈和吃療傷平復內息的丹藥。
蕭勉漸漸清醒,他看鍋里已經糊掉的米粥,沒有回頭去看進屋的冷慕詩,卻已明白了昨天為什么她會那么溫柔纏人,一定要跟他做到底不可。
他今早察覺內丹并沒有如預想中破碎,甚至還漸漸有修復的趨勢,便已經知道了不對勁。
他用帶著麻痹作用的菌子煮了一鍋粥,是想要自己喝,他已經估算了自己今天就會撐不住。
但內丹開裂速度的緩和讓他拿不準為什么,他甚至生出奢望來,或許……或許天魔并沒有傳說中那么不可逆,或許是因為遠在血魔山的仙長們及時加固了封印,導致他體內的天魔又沉睡了。
可是就在剛剛,他聽到了冷慕詩的腳步聲,故意催動些許魔氣覆蓋在眼眸,果然找到了他內丹會延緩破裂的源頭。
她的靈力拂過他的經脈,如同本就生于他體內一般,涌向他的內丹處,將那些環(huán)繞叢生的魔氣清除,再一層層環(huán)繞而上,這一切她做的是如此的輕車熟路。
蕭勉眼前一片模糊,他昨天太過瘋狂肆意,他將這場纏綿,當成畢生最甜美的記憶,任由她一遍遍撫平他因為心緒繚亂而燥起的魔氣,殊不知便如用生長在狂野的菌子甚至是妖魔獸,越是色彩鮮艷,便越是毒性強烈。
她從不是縱欲隨心之人,突然間那般溫柔軟綿,他怎么會覺得是因為他們即將訣別所致?
她明明是能夠被丹藥折磨到七竅流血,還能爬起來記錄藥性的人,蕭勉總是會因為她柔弱如其他女子一般的外表,便錯覺她也會軟弱。
他本想著,今天一早,他吃了帶著麻痹效果的菌子粥,那即便是他變成了邪魔,也無力傷她,加上一重血奴契約的保障,蕭勉是打算束手就擒,至少冷慕詩抓了已經失去作為人的神智的他,還能給門中一個交代。
蕭勉知道,一旦他失去神智,冷慕詩絕不會因眷戀他的皮囊對邪魔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