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昭和三十六年,明宣帝因女紅丸中毒病危,朝政一時把持在皇長女端碩皇十六子南榮奕手中。
舉國皆知皇十六子年幼,皇長女殘暴。而皇帝心系幼子,儲君之位雖未確立,朝堂四野,也定是皇十六子無疑了。而今皇帝病危,病癥不可外傳,一是二十年奢靡,皇子公主爭權(quán)奪勢民不聊生。二則北地近五年的天災(zāi)旱患,已是經(jīng)不起折騰。
東有秦虎視眈眈,東北有西京狼窺伺動,南部南詔雖然羸弱,月氏卻只有借地勢死守。若有差池,便是舉國攻之,亂局一片。
明宣帝諸子女明面上平和無波,實際上暗流涌動。唯有以朝中無甚實權(quán)的清流官員為首的皇四女端曌大公主無甚波瀾。這位深得民心卻低調(diào)至極的公主頗有才干,卻常年在秦為質(zhì)。還朝成婚后也未曾參與黨派之爭,朝堂上下皆以為她無法參與儲位之爭。
雖然由仙逝的女皇明仁皇親自教養(yǎng)十數(shù)載,也得器重,可逝去的榮光怎么能撐起如今的烈火油烹的局面?
唯有皇長女端碩從未小瞧這個庶出卻由先女皇親自教養(yǎng)的妹妹,雖輕賤于她,卻從不輕敵??上牟荒茉诼氊熒夏玫揭稽c把柄,暗中刺殺等也從未有效。
這一夜,月氏王城皇宮皇帝居住的乾元殿里,太醫(yī)愁眉顫抖,生怕丟了性命。端碩撐不住連日的伺候,累極離去。幾個親王長公主等攜家眷在后庭侍疾。
皇帝不喜這般哀痛之色,一怒之下呵斥眾人離開。只余下大監(jiān)棖賈與寵冠后宮多年的江貴妃伺候?;实哿羲趥?cè),也是擔心之前重病的事情太多荒唐,朝臣對她口誅筆伐,憐她無人應(yīng)援。
江貴妃不過雙十年華,實在比皇十六子大不了多少。卻在入宮后短短十年成為后宮最耀眼的明珠,恩寵無人能比。
是夜,諸人皆撤?;仕呐蠘s曌攜朝中駐守南境五十萬大軍的鎮(zhèn)南王昭肅世子從地道暗暗進來。
房中四壁的一百三十六盞燈,瞬間熄滅一半。
端曌一身中等麻衫虎紋外裳,在沉重的夜里越發(fā)沉重。伺候皇帝的人見她來了,忙退到一側(cè),全不顧及皇帝的驚訝之色。可惜方才震憤過度,如今全身難以動彈。
端曌帶著一行四人跪下行禮,不等他回復(fù)就起身隨身坐在服侍皇帝的人端來的椅子上。
她手上裹著黑色銀絲織就的手套,撫摸在龍椅雕刻著的龍頭上。月氏的龍椅,皇帝坐的只雕刻龍紋。女皇的卻有山川湖海,龍鳳呈祥,麒麟祥瑞臥于扶手之上。
她未著脂粉,眉色修長,以極深的黛粉勾勒得長眉入鬢。因著簡樸慣了,身上未有其它繁復(fù)飾物?;实垡娝耘f是平時恭順的樣子,卻在眼神中瞥見入骨寒意凌凜殺機,不由得脊背一涼,卻無法發(fā)出聲音。
江貴妃下意識的護在皇帝身前,如花美眷我見猶憐。
端曌只看一了她一眼,柔聲道:“江娘娘這是怎么了?孤不過是與父皇說說話而已,娘娘若是不放心,大可以在一側(cè)旁聽?!?br/> 江妃身子微顫一下,看了皇帝一眼,從他眼中得了安定,才退到一側(cè)。
世子從錦盒里取出一方玄色布帛,交給端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