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wèi)掌的是侍衛(wèi)偵緝之事,旗下卻分成兩個系統(tǒng)。比如張軏擔任的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便是專管宿衛(wèi)不問偵緝。洪武帝朱元璋在興大獄把功臣幾乎誅戮殆盡之后,旋即就裁撤了錦衣衛(wèi),算是把鳥盡弓藏演繹到了極致。而永樂皇帝朱棣登基之后為恐天下不穩(wěn)百官不服,于是不但重立錦衣衛(wèi),而且另設(shè)北鎮(zhèn)撫司,專司偵緝詔獄,南鎮(zhèn)撫司反倒只管軍匠之事。
????于是,朝廷之中盛傳一個說法——若是下了大理寺監(jiān),好歹還有個念想復(fù)出的機會;但倘若是入了錦衣衛(wèi)那詔獄,生死榮辱便只在別人一念之間,得有把牢底坐穿的覺悟才行。
????單單是這幾年,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詔獄之中就死了一個解縉,關(guān)著一個楊溥,眼下蹲在里頭的文官少說就有幾十個,倒是武官難覓蹤影。畢竟有名的武官大多是靖難功臣,安分守己,只尋歡作樂安享富貴,不耐煩管國事。
????這會兒,張越就站在北鎮(zhèn)撫司那座陰森森的院子前。盡管不是單身一人,盡管他自忖自己還不夠格和這個恐怖的地兒扯上關(guān)系,但某種感覺仿佛順著脊背溜上來,仿佛他只要一吸氣,一股腐臭中帶著陰寒的氣息就會沿著口鼻沖入五臟六腑。
????緊張的并不是他一個,張赳的臉色比死人好看不到哪里去,甚至沒法安然站在原地,而是不停地走來走去,握著拳頭又放開,時不時還神經(jīng)質(zhì)地嘮叨著什么。一向膽大魯莽的張起初還能踮著腳往那院子中張望,及至看門的兩個錦衣衛(wèi)朝他投來了陰惻惻的笑容,他立馬就消停了,干脆緊挨著張越站著,低聲拿著各式各樣層出不窮的問題騷擾身旁的堂弟。
????“三弟,你說大伯父在里頭會不會被人拷打?”
????“聽說詔獄當中陰暗潮濕,大伯父在里頭至少有一個月了,會不會消瘦得不成樣子?”
????“你說這謫交趾政平州可是要立即動身?這剛從牢獄里頭放出來,總得好好休養(yǎng)幾天吧?”
????“三弟,這都快到中午了,怎么大伯父還沒放出來,不會要變卦吧?”
????饒是張越先頭心中很是篤定,這會兒被張左一棒子右一棒子的問題砸上來,不禁暗自大感吃不消。而張赳雖說離著有些遠,卻一直豎起耳朵聽兩個兄長說話,臉色更是愈白了。于是,當小巷的另一頭傳來一陣車轱轆的轉(zhuǎn)動聲時,三兄弟連同幾個隨從都如同驚弓之鳥一般齊刷刷地扭頭看去,心中頗有些驚懼。
????這北鎮(zhèn)撫司的地盤只怕是連飛鳥都不愿意進,邊上的民居幾乎都是不住人的,他們在這巷子中已經(jīng)等了一個多時辰,除了進出辦事的錦衣衛(wèi),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這會兒來的又是誰?不會是前時剛剛確定要放人,如今又來什么欽使要變卦?
????然而。等到馬車近前。那上頭傳來了一個熟悉地招呼聲。一群人立刻就心定了。張赳幾乎是一溜煙地奔了上去。掀開車簾就鉆進了車廂。而張越和張則是并肩迎了上去。
????“大姐。你怎么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