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處翠峰、八條銀龍、一座古殿、滿山仙童?!?br/> 葉枯聽了只是不語,他如上官玄清一般也見到了這幾樣事物,蒼霞掩映,滿山滿谷滿穹宇的云霧浩如煙波千里,繚繞不絕,八峰孤青,銀龍飛瀉,如波如瀾,如詩如畫。
而那一座古殿更似是龍之睛目,只這絕妙一筆便讓那處本是青的古板、翠的笨拙、碧的拘泥的山川,來的突兀、瀉的無端,沒的猝然的銀龍一下活了起來,讓其間的天地二“勢”活了起來,八峰共拱的奇景頓時(shí)有了飛騰之勢。
古人言畫龍點(diǎn)睛,葉枯只覺得用于那處山川大景上再合適不過。
兩人呆立原地,像是已然忘了來到此地的初衷,倒是先前那被葉枯一指截玄斷了與這“緣”字聯(lián)系,靈肉震蕩間不省蛇事的青鱗扭動(dòng)著身子爬了過來,很是急切的纏上了這根殘木樁,將那三角狀的蛇頭搭了上去,迫切的想再窺見“緣”字之妙。
只見得青鱗蛇蛇瞳一縮,似是有些疑惑,立刻繞著這木樁前后左右揚(yáng)著腦袋探找,最后也無果,無奈下只得伏到了上官玄清身側(cè),懨懨地吐了吐信子。
葉枯與上官玄清這才見得,那截殘木樁上哪里還有什么“緣”之古字,一圈圈年輪鋪開,與那尋常樹木的棕褐色年輪又有哪般的區(qū)別,無非是其上多了些炭黑焦痕,多了些暗紅血跡。
上官玄清道:“相傳古之文字乃圣賢所創(chuàng),每一個(gè)古字都有道韻凝聚其上,一筆、一畫間都攜有天地之‘勢’暗伏其間,尋常修為不精、境界不夠之人不可隨意臨摹照搬,不然會(huì)招致天地反噬,徒傷己身,就是一些修煉有成之士照搬模仿而下,其存世往往也不能長久,似是那一股‘勢’與‘韻’被如今的天地所不容,很快便會(huì)被抹去?!?br/> 葉枯點(diǎn)了點(diǎn)頭,深以為然,那“緣”之古字玄妙非常,其上那一股道韻絕做不得假,他一低頭間忽然見得那青鱗蛇在地上發(fā)悶似的扭動(dòng)著蛇軀,心念一動(dòng),道:“之前在山崖之底,這青鱗蛇曾畫出一幅宮殿的圖案來,不知與我們方才所見的那八座山峰拱衛(wèi)間的宮殿是不是有什么相通之處?”
他這般說辭不算是胡思亂想強(qiáng)拉關(guān)系,尋常如這青鱗蛇般的走獸爬蟲終其一生都生活在這片深山老林中,哪里會(huì)有機(jī)會(huì)見到什么宮殿?這青鱗蛇既然能清晰的記得那宮殿的大致樣貌還將其畫出以供上官玄清建屋造舍做個(gè)參考,那必然是對這宮殿印象極其深刻。
如它這般的走獸爬蟲若不是得了機(jī)緣根本不可能開得靈智、踏上仙途,深山老林,人煙稀疏,這機(jī)緣如何去得?極有可能就是從那座宮殿中來得,這青鱗蛇見了這“緣”之古字如此急切,就更惹得葉枯心中生疑。
上官玄清聞言,疑惑間也將目光投向了那青鱗蛇,這青鱗蛇這時(shí)倒渾然不知道怯意了,悠悠的爬上那截矮木樁,將身子舒舒服服地盤在了上面,很是享受這般被關(guān)注的感覺。
見它這幅悠然自得的模樣,上官玄清也不惱,只抬手點(diǎn)出一道星光,不輕不重地?fù)樵诹怂乔圜[蛇皮上,這青鱗蛇頓時(shí)乖巧了下來,也不敢嘚瑟了,將頭一伏算是說了聲“是”。
但再要它帶路去到那處八峰拱衛(wèi)之地卻是做不到了,它是稀里糊涂的進(jìn)了去,開了靈智,得了法門又稀里糊涂的出來了,不得不說是一條“天選之蛇”,全然不知道其中禍福、其中好壞的。
“怎么這般無用?!鄙瞎傩逡膊辉谝?,輕叱了句。
這青鱗蛇也不知是公是母,只這心思單純是真真的,這蛇雖本是冷血無情、狡黠詭詐之物,可這開了靈智便褪去了這部分的獸性,上官玄清待它也算是不錯(cuò),還傳下了一卷功法,它往日間哪里有得功法修行,都是一步一個(gè)腳印自己摸索,也不知走了多少彎路才得了這點(diǎn)滴的微末道行,雖然對于上官玄清而言這一卷功法算不得什么,它卻得之若珍寶。
平日修行時(shí)上官玄清隱隱對它也隱隱有所指點(diǎn),只是這指點(diǎn)不是明說,而是不著痕跡的暗示,它心中知曉自己這主人待它不錯(cuò),自然也犯不著在這種“小事”上說謊欺騙。
“你說這‘緣’字到底是何用意?”上官玄清抬手將青鱗蛇從殘木樁上驅(qū)走,指肚摸索這著木樁那一圈圈的年輪,感受著那點(diǎn)點(diǎn)粒粒的粗糙,眉宇間有不解縈繞。
“這‘緣’字來的突兀,去的也毫無征兆,用意如何我也不知,只是能演化出這等古字的人,絕非你我兩人能敵?!比~枯心中沒有定準(zhǔn),不敢做肯定的答復(fù),只是在言語間讓上官玄清冷靜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