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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苒 第 26 章

第二天早上起來,賀南方神清氣爽,一早就去了拳館找?guī)煾稻毴?br/>  而李苒萎靡不振地坐在花園房的秋千上,像是被吸干了靈氣的人參果......滿臉都寫著——
  人間不值得。
  
  她待在花園房沒多久,賀南方便打拳回來。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半休閑服,小立領(lǐng)口下拉鏈一直拉至下顎線,顯得人十分凌厲拔萃。
  
  他從院子里看見李苒坐在花園房,于是頓住進(jìn)屋的腳步,轉(zhuǎn)彎便從外面進(jìn)來。
  
  或許是昨晚睡得太好,男人今天的臉色尤為容光煥發(fā),嘴邊的弧度比平日里要高些。
  
  他一進(jìn)來,便看到李苒頭靠在秋千繩結(jié)上打瞌睡,秋千繩是粗麻編的結(jié),有碗口那么粗。。
  
  站在她身后,從李苒的頭頂看到她微微翹著的腳尖,不禁皺眉:“怎么睡在這?”
  
  李苒抬了抬上眼皮,用一種很費(fèi)勁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瞌睡寫在臉上:“你說呢?”
  
  賀南方揣著明白裝糊涂,要不是昨晚他半夜去她臥室。
  李苒睡在了外面,一夜沒睡好?
  
  不論李苒的臉色有多差勁,賀南方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他繞開這個話題,朝她伸手:“吃早飯了嗎?”
  
  李苒沒將手遞過去,而是掩著面打了個哈欠,“你不回來,誰敢吃早飯。”
  然后低頭慢悠悠地穿上拖鞋,游走回到客廳。
  
  賀南方跟在她身后,見她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樣子:“下次跟我一起去鍛煉。”
  李苒回給他一個“得了吧”的眼神,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們還哪有下次?!?br/>  
  李苒的話像一只小小的蟲子在賀南方的心口上蜇了一下,他先是滿臉的淡漠,再等回味起這句話的意思時,心口卻暮地疼起來。
  那疼痛雖比春天的風(fēng)還輕,卻比風(fēng)蔓延的還要快。
  
  賀南方終究沒說什么,那些霸道的,命令的,強(qiáng)令的話,遠(yuǎn)不如現(xiàn)在的隱忍來的更合適。
  
  他伸伸手,終歸沒牽住前面飄著的人。
  
  早飯桌上氣氛還算和諧,李苒吃著她熱騰騰的中式早餐,小籠包配海鮮粥。
  賀南方一貫用他的刀叉,切著培根和三明治。
  賀母則喝著她的美容抗衰老燕窩粥,精致地一口一口。
  
  其間賀母欲言又止地看著賀南方,一整個早飯都是這個便秘的表情。
  李苒抬抬頭,發(fā)現(xiàn)當(dāng)事人賀南方目不斜視。
  
  她塞了一個小籠包后,擦了擦油油的手,懟了懟賀南方的胳膊道:“你媽有話對你說。”
  賀南方微微偏頭,手里的刀叉碰著磁盤,聲音清脆:“什么事兒?”
  
  賀母含蓄地問:“最近公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苒在旁邊歪著頭,聚精會神地聽。
  
  賀南方拿起一旁的餐紙擦手:“沒有,一切正常。”
  
  賀母又是那副明明臉上寫著有話,但就不直說的樣子:“那你......”
  
  賀南方嘴邊動了動:“嗯?”
  
  李苒受不住這種婆婆媽媽:“公司沒倒閉,那你為什么天天在家,不出去工作?!?br/>  
  賀南方身子轉(zhuǎn)過來,他一只手旁邊是光可鑒人的刀,一只手旁邊是鋒利無比的叉......李苒突然感覺自己下一秒就是他盤子里的那塊培根。
  
  他就這么瞇著眼,嘴邊擒著淡淡的笑,看著李苒。
  “我在家是為了什么,你說呢?”
  那笑意達(dá)不到心底,像是蒙了一層淺淺的煙藍(lán)色的霧靄,隔在兩人中間,真真假假,捉摸不透。
  
  兩人對視兩秒后,李苒收回視線,心里默念,別再演戲了,雖然看著挺像回事的。
  
  賀南方并不很在意李苒信不信他在家是真的“陪伴”她,但起碼男人內(nèi)心還是有了一番“自我犧牲”的意識覺醒。
  他用行動提醒李苒,他在為她“付出”,用自己分秒千金的時間在“陪伴”她。
  
  但對此李苒內(nèi)心毫無波瀾,甚至吸了一口小籠包。
  
  吃完飯沒多久,李苒聽到院子里停進(jìn)來幾輛車,掃了一眼是賀南方的幾個智囊團(tuán)。
  雖然他人待在家里,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辦公,人來齊之后,一群人便去書房開視頻會議。
  
  李苒坐在樓下的花園房一邊畫著畫,一邊等大師過來。
  
  八點(diǎn)五十時,周夫人和邱簌簌先到。
  車停在院門口時,管家出去迎接,他只當(dāng)她們是平常拜訪,將人接進(jìn)屋。
  
  賀母暫時還不知道李苒今天約了“苦瓜臉”女德大師來家里講課,等到幾位太太坐下閑聊后,周夫人不經(jīng)意地提起,賀母才知道大師今天要來家里。
  
  賀母有些意外:“我怎么不知道?”
  
  周夫人也很驚訝:“李苒沒跟你說過?!?br/>  
  賀母擰著精致的眉眼,不知道李苒在打什么主意,對周太太道:“今天恐怕不方便接待大師?!?br/>  
  周夫人忙問:“怎么了?”
  
  賀母指了指書房,輕聲道:“南方在家,他一向不喜歡家里來外人?!?br/>  
  周夫人略有遺憾:“是嗎?大師可好不容易來一趟?!?br/>  但話鋒一偏又:“可我聽李苒說,她要請你們家南方一起聽課?!?br/>  
  賀母沒有接觸過這位女德大師,只聽周太太說起過——大師是個很有本事的人。
  她思略幾幾秒后,心想賀南方見見應(yīng)該也無妨。
  
  兩人話音剛落,門口便停進(jìn)來一白色的面包車,只見面包車身上噴著幾個紅漆大字:中華女德學(xué)院。
  這一抹畫風(fēng)像是在絕佳美景的西洋畫里,潑了一灘狗屎一般,生出說不清的違和感。
  
  賀母隱隱約約覺得這似乎不太正常:“大師,是什么學(xué)校畢業(yè)的?”
  周夫人笑著指著外面的面包車道:“上面不是寫著呢,中華女德學(xué)院?!?br/>  
  苦瓜臉大師被幾個人簇?fù)碇M(jìn)來,李苒瞧見人后,便從花園房里出來。
  隨后施展出畢生的演技,熱情又殷切地將大師迎進(jìn)了屋子。
  
  大師一行人共有三個,分別是苦瓜臉一號,苦瓜臉二號,和苦瓜臉三號。
  反正李苒都不認(rèn)識,見人全都尊稱一聲“大師”,將幾位大師哄的下巴高抬。
  
  “三位大師請坐,稍等一會兒,我這就去叫我那短命的老公?!崩钴蹖⑷藥У娇蛷d后,便交給下面的人接應(yīng)。
  
  女德大師坐在沙發(fā)上,跟賀母坐成對面。
  兩人互相打量一番,賀母微微點(diǎn)頭示意。
  她雖聽圈里不少太太提起過,倒沒有聽過女德。
  
  “大師貴姓?”
  
  大師沒有說話,反而揣著神情,仔細(xì)端詳賀母,面露難色道。
  “你三庭五眼有缺陷,容易克夫?!?br/>  ......
  賀母面露詫異,不是震驚大師說的有多找到,而是驚嘆大師說的挺準(zhǔn)。
  ——賀南方父親確實逝世很早。
  
  賀母驚訝的表情一顯露,正要追問。只見大師神秘一笑,便不再說話,顯得神秘又便秘。
  
  李苒跑去樓上的書房,賀南方正在里面開視頻會議。
  她敲門進(jìn)去,里面一眾智囊團(tuán)齊刷刷地看過來。
  李苒面不改色地站在門口,朝賀南方招手,里面的人又齊刷刷地看向坐在會議桌頂頭的老板。
  “賀南方,你過來一下?!?br/>  
  坐在會議桌上的賀南方點(diǎn)了下頭,然后神情自若地合上電腦。
  不茍言笑地吐出兩個字:“散會。”
  
  大家都是有眼色的人,老板“散會”兩個字說的如同“下班”一樣,讓人精神振奮,幾秒的功夫,書房的會議桌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
  
  而每一位從書房門口經(jīng)過的人,都要用一種說不清的眼神,向李苒行注目禮。
  李苒:“......”
  
  賀南方將手邊的筆記本收好,遞給身后的助理。
  然后朝著李苒徑直走過來,他有輕微近視,開會時經(jīng)常會帶一副金色的無邊框眼鏡。
  
  李苒以前畫過一張他坐在會議桌上戴眼鏡的圖畫,一度被她珍藏在枕頭下很多年。
  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垃圾桶旁的碎紙片。
  
  這會兒又突然見到他戴眼鏡,李苒眼神定了定。
  她游離的表情還有欲言又止的態(tài)度都告訴眼前人,他這副樣西裝革履,帶著金邊眼鏡的樣子,有多吸引人。
  
  這個男人的出身,決定了他自大又自信的性格,也從不吝嗇發(fā)揮自己的魅力,不然也不會成為n市名媛們最想嫁的金龜婿。
  
  李苒很快回神,淡淡地瞥開目光,試圖從男人英俊的面龐和獨(dú)特氣質(zhì)干擾之下脫身。
  
  賀南方低頭,高大的身影籠罩著他:“什么事?”
  
  她抵著門,平靜著心跳。
  然后眼睛咋也不眨地說著鬼話:“你睡眠不好,家里特地請了大師過來給你講經(jīng),現(xiàn)在就在樓下?!?br/>  一口氣說完,然后頭她也不回地跑了。
  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獸。
  
  徒留賀南方一人帥而不自知地留在原地,自言自語道:“怎么話沒說清就走了。”
  
  王穩(wěn)抱著他的會議資料和電腦,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插嘴:“李苒小姐那是臉紅了。”
  
  而臉紅的李苒,實際上是剛說完鬼話,內(nèi)心十分心虛。
  她喝了口水,捂著心口:“真不習(xí)慣撒謊?!?br/>  
  幾分鐘后,賀南方下樓。
  
  李苒正坐在大師對面說話,見他下樓后,悄悄地對大師說:“大師就是他,是不是一副很短命的樣子?!?br/>  大師抬頭打量賀南方,被男人肅厲的眼神看的心頭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