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易水始終低著頭,一語不發(fā)。“怎么不說了?剛才和別人說得那么情意綿綿,到我這里就沒話說了。好感動??!韓易水,我都要流淚了。”陳望亭咬牙切齒地諷刺著,慢慢走到易水身邊,坐到床沿上,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韓易水被迫仰起頭來,眼簾還是下垂著。陳望亭拿了餐巾紙給易水擦去淚痕。
“不哭了,雨過天晴了。你看,窗外的藍天依舊,白云依舊,一切都過去了?!标愅ひ贿呡p輕地擦,一邊輕輕地說。易水沒有說話,眼里看起來一片茫然?!绊n易水,難道你心里一點都沒有我嗎?”陳望亭狠狠地追加了一句。這句話有分量了,點醒了一直發(fā)愣的韓易水。不是的,望亭,我一直很崇拜你,也很信任你,甚至還有一點點的小歡喜,韓易水輕輕搖了搖頭?!澳阈睦镉形??!标愅た戳怂谋砬榭隙ǖ卣f道,忽然咧嘴笑了,笑得那么開心和滿意?!拔覑勰?,易水,不要離開我?!彼麥厝岬卣f,眼里愛意蕩漾。易水又微微點了點頭。
南山萬分郁悶地回到家里,垂頭喪氣走進自己的房間,母親正在給他準備行李。他一頭倒在床上用枕頭悶住了自己的頭,渾身像霜打的茄子,失去了往日的生氣和活力。
“怎么啦?見著沒?”母親嘆了口氣,關(guān)切地問。“見著了?!蹦仙綈瀽灥卣f,“媽,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我早就覺得不對勁。近段時間來,易水的電話越來越少,最近幾乎沒有了,我打過去她說話也吞吞吐吐的,有幾次甚至沒接。如果不是我自己發(fā)現(xiàn)趕了回來,媽你是不是準備一直瞞著我了?”徐南山非常痛心,仿佛全世界的人都跟他隔了千山萬水,隔了心。
“唉!”南山的母親又沉重地嘆了口氣,“南山,天要下雨人要嫁,我們是攔不住的。人家易水是攀上高枝變鳳凰,哪還念著你們的舊情?你就死了這份心吧,到時找個比她更好的?!薄拔医裆灰姿?。媽,你不知道,易水早就是我的了?!毙炷仙秸f著說著激動起來,心里話都倒了出來。
“什么?易水早就是你的了?我的天哪!她怎么能這樣?那個,那個陳望亭知道嗎?”南山母親張大了嘴,緊張起來,對她來說,易水的行為簡直不可理喻。“應(yīng)該不知道。媽,你別說?!毙炷仙揭惨庾R到了,他首先想到的是保護易水。“我知道,這點分寸還是有的。雖然她辜負了你,但總是一個村的,從小看著長大的娃。”母親點了點頭,抬起頭來勸南山,“南山,你也要盡快從感情的陰影中走出來,只有比他們好了,才能揚眉吐氣?!薄昂?,也許是?!毙炷仙侥玫粽眍^,朝天花板露出一絲勉強的苦笑。
這邊,朱紅雅也是翹著嘴巴一臉不高興,她越想越無趣,好心辦了壞事,這下好了,得罪了陳望亭,以后還怎么有臉去易水家。越想越心情不好,心里亂糟糟,想找個出氣筒來聊。想來想去找誰好呢,腦瓜里閃過了一個又一個熟悉而陌生的面孔。最后,屏幕鎖定了張六順這張最難看的臉,她想到小時候一看到他就來氣,現(xiàn)在找他出氣也最合適不過了,再說易水和南山的事也只能跟他說。
就這樣,她掏出手機撥通了張六順的電話,約他在縣城的鳳凰公園見面。張六順接通手機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朱紅雅的命令已經(jīng)下好了?!傲⒖?!馬上!”“哎呀媽呀!這是光速的節(jié)奏啊!”張六順火速跨上摩托車,“噠噠噠”發(fā)動了油門,“轟”地一下,風(fēng)馳電掣般朝鳳凰公園開去。
朱紅雅站在鳳凰公園鳳凰山上的鳳凰亭里,急躁煩惱地看著腳下的城市,時不時朝地上跺上一腳,然后“砰砰”拍幾下靠著的欄桿,嘴里哼哼著,情緒鬧得不小。
“哼——”當她跺到第二十一次腳的時候,張六順興沖沖地趕到了。“你怎么才來?。窟@么慢?!敝旒t雅撅起嘴扭動著身子,一見面就開始埋怨?!拔议_的是摩托車啊,又不是小汽車,大姐?!睆埩樣眯渥硬亮瞬令~上的汗珠,瞪大了小眼睛看著朱紅雅,“你怎么了?這么急把我叫來,易水和南山怎么啦?”“是啊,我正煩著呢?!?br/>
朱紅雅總算找對了人,雙方有了共同的話題,于是把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了張六順聽。張六順聽后吁了口氣,聳聳肩說道:“婚姻感情的事清官也難斷,看他倆自己的造化吧?!薄耙彩?,可是六順,以后我還怎么去易水家???”張六順第一次聽到朱紅雅稱呼自己的名字,心頭滑過一絲愜意,身子有點飄,不過很快鎮(zhèn)靜下來,撓撓頭皮理直氣壯地說:“這有啥不好意思的,他陳望亭的胸襟難道這么狹隘?我看不至于,要真是如此,下次我陪你去,給你壯膽?!薄皦蛄x氣!”朱紅雅“啪”的一下把手拍在張六順的肩上,忽然意識到了,趕忙抽了回來,臉上微微泛起了一圈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