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小穗兒這樣說,白葆春老婆使出了,那就是只要姥姥堅持,小穗兒是會讓步的,可是這只限于姥姥,別人就不行了。
????“你可以挑一個人兒跟你去,你不想去不行,明天就寫信告訴你媽,說這是姥姥的意思?!卑纵岽豪掀耪f完出了門。
????小穗兒終于妥協(xié),她挑了六嫂,原因很簡單,六嫂是除了姥姥以外疼她最多的人,再有,小穗兒從心里對她也有幾分懼怕。
????一天趁著六嫂回家,白葆春老婆跟六嫂說了這件事,六嫂答應(yīng)了把小穗兒叫到跟前。
????“你叫我跟你去可以,到了那不能耍脾氣,得讓人家看咱們家的孩子懂事?!绷┱f。
????“不說話不行嗎?”小穗兒說。
????“不行,你也不是啞巴,該說的就得說,該叫人得叫人,像上次他們來的時候你那樣不行。”六嫂說。
????“事兒真多,我還有個條件能不能說?”小穗兒說。
????“那得看是什么條件?!绷┱f。
????“到那完了事咱們就回來,我可不跟他們住?!毙∷雰赫f。
????小穗兒的要求讓六嫂為難起來,不知道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的妥當(dāng),抬頭看了看白葆春老婆。
????“那要聽你媽的?!卑纵岽豪掀耪f。
????“杭州好看極了,你要是在那玩兒幾天,我也跟著你沾光,我可想去呢?!绷┱f。
????“那我跟你睡。”小穗兒說。
????“這孩子一根筋你說可隨誰?”六嫂聽了嘆口氣說。
????有日子就快,轉(zhuǎn)眼就臨近了國慶節(jié),六嫂忙著準(zhǔn)備帶著小穗兒走了,臨走之前大毛提出了一個條件,想把大壯接回來住幾天,上班再送回去,六嫂想到正好也讓母親休息幾天就答應(yīng)了。
????麻金城過節(jié)準(zhǔn)備在這,大鳳卻非要回西山看看,麻金城要接師娘和大鳳一起回西山,白葆春老婆不答應(yīng),他只好自己和大鳳回了西山,家里一下子又剩下白葆春老婆一個人。
????白葆春老婆這幾天就覺得心如潮涌,一陣一陣的冒虛汗,她知道這是神虧所致,晚上也是噩夢連綿,心里不住的納悶兒,難道是自己的心血就跟熬干了的燈油一樣嗎?
????其實,麻金城接走大鳳是有原因的,他原本是想在這過節(jié),可是大鳳非要回去看看,因為大鳳一直對麻金城不放心??傆X得麻金城對自己不誠實,不過大鳳沒有露出自己的心思,麻金城被逼不過也只能帶著大鳳回家,只是想住兩天還要回來。六哥過節(jié)又不能休息,大毛又接走了大壯,所以才有了白葆春老婆一個人在家的事情。
????白葆春老婆想起自己一個人空守著這個院子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沒有接來小穗兒之前,不過那只是白天,晚上白玲會回來跟她在一起,現(xiàn)在是一個人也沒有,她覺得心里空的難受。
????打了草賣了羊,牧民終于松了一口氣。海日古這個地方有山有水,當(dāng)?shù)啬撩裼袧O獵的習(xí)慣,不過這不是他們的主業(yè),他們只是在秋天的時候這樣做,目的也是輕松一下自己,當(dāng)然漁獵的收獲也是一筆收入。
????對于魚,蒙古人有自己的看法,由于草原多數(shù)的地方是缺水的,所以,他們對水分外的珍惜。有水就有魚這本來是一種順理成章的事,因為魚是靠水來繁衍的,可是蒙古人卻認(rèn)為,水是魚帶來的,所以,魚在蒙古人的眼里就很神圣,一般他們是不吃的。
????海日古湖水面寥廓,魚類豐富,旗(縣)里有專業(yè)的打魚的隊伍,每年的冬天,當(dāng)海日古湖封凍以后,他們就會下網(wǎng)捕魚。那場面非常的壯觀,巨大的網(wǎng)下入事先鑿開的冰洞里,用絞盤套著牛拉網(wǎng),一網(wǎng)上來要有上萬斤。零下幾十度的海日古是個天然的冰箱,魚打上來就凍僵了,用不著儲藏,被打上來的魚,大個的居然有幾十斤重,味道鮮美,成為附近地區(qū)甚至幾百公里以外的人競相爭購的美食。買魚的人早就等在旁邊,魚打上來就能賣光。
????而當(dāng)?shù)啬撩駛兇驖O卻是在湖水封凍之前,手頭沒有活的時候,他們雖然收獲不算大,其實也并未指著這項收入。
????海日古湖里有魚,山里有袍子黃羊野兔子,真是塊風(fēng)水寶地。
????博日格是個打漁的行家,而查干巴日則是個打獵的高手,每逢這個時候,他們就會分工。沈建功跟著博日格的時候最多,因為他的腳的殘疾不方便,不能長途跋涉的進(jìn)山。
????每當(dāng)這個時候,最忙的不是他們,卻是托婭和格日勒。她們要給查干巴日準(zhǔn)備進(jìn)山的食物和用品,還要給博日格收拾漁網(wǎng)。
????“今年的湖里還能捕上更多的魚?!币惶熘形绯燥埖臅r候博日格說。
????“為什么?”沈建功問。
????“今年的刮風(fēng)的時候不多,這樣魚甩子的成活率就高?!辈┤崭裾f。
????“今年的草厚,我想山里頭的黃羊也不會少。格日圖,你會騎馬,會放羊,會打漁,可是你還不會打獵,這還不是一個真正的海日古人。今年你跟著我去,我保證這一冬天你就學(xué)會了。一條大魚買上幾十塊錢,一只黃羊就是幾百塊,你看哪個更值得?”查干巴日說。
????“沈大哥不能進(jìn)山,他的腳不行?!备袢绽照f。
????“我們不去更遠(yuǎn)的地方,今年這個年景,不用跑遠(yuǎn)了也能打不少東西。”查干巴日說。
????“叫我說,明天叫他先跟著我去海日古湖開網(wǎng),過幾天再跟著你去山里怎么樣?”博日格說。
????“我今年也跑不動了,我也需要有個人跟著我?guī)兔??!辈楦砂腿照f。
????“我跟著你去?”格日勒說。
????“打漁和打獵都不是女人的事,你跟著我干嘛?”查干巴日說。
????最后商定,沈建功還是先跟著博日格去打漁,過幾天再跟著查干巴日去打獵。
????第二天,博日格用馬馱著樺木船和網(wǎng),兩個人來到海日古湖邊。湖面風(fēng)平浪靜,天空上很多水鳥上下翻飛鳴叫著,草原已經(jīng)開始變黃,太陽照的人睜不開眼睛。
????放下船馬去自己找草吃,博日格和沈建功把船向湖心方向劃去。
????下了幾網(wǎng)沒有收獲,博日格決定就在船上吃飯,拿出酒肉放好,兩個人吃了起來。
????“今年咱們的牛羊沒少賣錢,我想著給你安上一個真正的假肢。再給格日勒買幾身好衣服。”博日格說。
????“我現(xiàn)在這個很好用,我也習(xí)慣了?!鄙蚪üφf。
????“還有,你到底對格日勒怎么打算?”博日格說。
????“格日勒是個好人,我也喜歡她,只是……?!?br/>
????“我知道,你家里有妻子孩子,我要說的就是這件事,你這次回去看看吧,帶上錢,去北京裝一個假肢。這個問題早晚也得解決,即使你想在草原呆上一輩子,也不能跟家里沒有一個交代。”博日格打斷了沈建功的話。
????“我只是想我這個樣子怎么回家?我回去又能干什么?”沈建功說。
????“可是你也不能不回去呀?我是替你著想,也是替格日勒著想,她不能一輩子不嫁人?!辈┤崭裾f。
????“大叔,你覺得格日勒能想的通嗎?”沈建功說。
????“能,有我呢?!辈┤崭裾f。
????沈建功對格日勒的問題一直就是個困擾,他曾經(jīng)反復(fù)的想過很多次,回家即使自己不在乎,夫妻得以團(tuán)圓,可是自己這樣的廢人在北京能干什么,相反,草原倒是給了他希望,在這里他一點(diǎn)也不亞于健全的人。走路不方便還有馬。這里的生活雖然苦,但是簡單,他完全可以就現(xiàn)在的身體條件適應(yīng)和做好健全人能做的事,在北京就不是這樣了,沈建功想起了自己居住的胡同口常有個瘸子修理自行車,那是一個光棍,在人們眼里如同一粒沙子,只要自行車不壞沒人想得起他來,沈建功死也不會把自己和他劃上等號。
????正如博日格所說,不回去也要給家里一個交代,這是他早就想過的,他知道格日勒在等著他,雖然,他和格日勒心里都非常清楚目前自己的狀況,他們之間絕口不提以后的事情,這并不代表她不想,也不能就這樣沒有任何結(jié)果的讓她等待下去。
????下午湖面有點(diǎn)起風(fēng),又下了幾網(wǎng)還是毫無收獲,博日格準(zhǔn)備收網(wǎng)回家,就在最后一網(wǎng)拉上船的時候,一條通身黃色的大魚在網(wǎng)里翻滾。
????“拉住了網(wǎng)!”博日格喊道。
????網(wǎng)被拉上來了,那魚的嘴竟然有小孩的頭大小,不住的發(fā)出“嘎嘎”的叫聲。
????“大叔,這是什么魚?”沈建功問。
????“我也沒見過,只聽說這湖里有一種魚,渾身都是黃色的,這樣的魚沒有鱗,應(yīng)該有十幾年的壽命,抓住的人就要倒霉,不如放了它?!?br/>
????沈建功仔細(xì)的看著,那魚果然沒有鱗,在陽光的照耀下渾身閃著亮光,兩只眼睛居然是紅色的。
????“把它放了?!辈┤崭駨木W(wǎng)里抓住魚鰓把那條魚提起來扔進(jìn)湖里,魚擺動了一下尾巴就不見了。
????傍晚的時候,博日格和沈建功回到了家里,他們一條魚也沒打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