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冒喻辰宣的望斷并沒有立刻離開皇宮。
他抄著手,來來回回瞎逛游。
沒有目的。
一路上,他無心觀賞風(fēng)景,也無心理會窈窕無比的宮女們。
腦海中總浮現(xiàn)出秦釋之的話。他說,付望舒在找他。
他,還在找他。
時隔這么多年,他還是沒有放棄。
望斷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他跟付望舒,早已經(jīng)形同陌路。
他們,早已經(jīng)回不去從前。
可,他聽到付望舒在找他的消息時,為什么心里還是那么難過?
為什么還會有期待感?
“喻將軍?!币粋€人喊住他,“喻將軍您怎么來了?可是要拿藥?”
望斷一愣。
他抬起頭,驀然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中,他竟來到了太醫(yī)院。
“本將……”他苦笑一聲,代替喻辰宣時間久了,竟也養(yǎng)成了習(xí)慣。只是來看看?!?br/> 他抄著手,在太醫(yī)院里四處走動。
走了許久也沒能看到付望舒的影子。
他有些失望,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實在太過可笑,他搖搖頭,想著離開這個地方時,一轉(zhuǎn)身,沒注意到身后的人,生生撞了一下。
“對不起?!?br/> “對不起?!?br/> 兩聲“對不起”同時響起。
望斷抬眼,瞧見眉目如畫,清朗如神的付望舒正抱著一些草藥。
他穿著特制的太醫(yī)服裝,戴著太醫(yī)帽子,飄逸無比的頭發(fā)服服帖帖地待在帽子里面。
一如記憶中的他,始終淺笑著,明媚開朗。
再次見到這張熟悉的臉,望斷只覺得恍若隔世一般,不真切。
“喻將軍?”付望舒低了低頭。
望斷戴著鬼面具,看不出什么表情來。
“哦,對不起。”望斷有些慌張,他快步往前走去,走到門口,卻又忍不住回過頭來。
“喻將軍。”付望舒喊住他。
“藥丸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你隨我去拿吧?!?br/> 望斷有些發(fā)愣。
他不知道這時候是該拒絕還是該順從。
神使鬼差地,他愣愣地跟著付望舒進了太醫(yī)院的倉庫里。
付望舒一直抄著手。
手緊緊地捏著袖子,似乎,在發(fā)抖。
他在一排藥箱處停下來,手指放在上面顫抖了許久。
沉默不語。
“藥丸,在哪里?”望斷張了張嘴,覺得嗓子有些緊。
付望舒背對著他。
他的肩膀在顫抖,高大無比的身體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喂……”望斷喊了一聲。
“在這里。”付望舒突然轉(zhuǎn)過身,沒等望斷反應(yīng)過來便將他抱住。
“喂……”望斷手足無措。
他黑著臉,想要推開付望舒時候,付望舒趁亂點了他的穴。
“你想干什么?”他不能動彈,有些惱怒。
“你猜?!备锻娣砰_他,手顫抖不停。
那細長的手指觸摸著他的鬼面具,“為什么要戴這種東西?”
“是為了不見我么?”
“你想躲我躲到什么時候?”
望斷的身體在顫抖,心也在顫抖。
他咬了咬嘴唇,在面具的遮掩下,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公子,你認錯人了?!?br/> “我怎么可能認錯?”付望舒打斷他的話,“我怎么可能認錯你?”
“望斷……”
他的手顫抖不停,慢慢地在那面具上摩挲。
“別……”望斷閉上眼睛,
“不要?!?br/> “望斷?!备锻鎸⑺麛堅趹牙铮皩Σ黄稹!?br/> “對不起?!?br/> “對不起?!?br/> 他接連說了好幾個對不起,說到最后,低下頭,竟有些哽咽,“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br/> 望斷咬著嘴唇。
他被點了穴道,身體不能動彈。
嗓子發(fā)緊,身體也發(fā)緊。
“望斷?!备锻娴氖纸K究還是抓住了那面具,輕輕地拿開。
面具之下,望斷已經(jīng)淚流滿面。
“不要,不要看我……”
付望舒用袖子幫他擦了擦眼淚,“笨蛋,哭什么?”
“付望舒?!蓖麛嘁е齑?,“為什么?為什么要找我?”
如果不是秦釋之告訴他,他也不會神使鬼差地到來太醫(yī)院這種鬼地方。
更不會再遇見付望舒。
“呆子。”付望舒擰著他的俊臉。
那張臉上帶著淡淡的淚痕,“我一直在找你?!?br/> “我不相信你死了?!?br/> 他說,“我尋了很多地方,只要有你的影子,我都去尋找,可尋了好久,終究沒能找到你。”
“后來有人曾說,曾在皇宮里見到你,我猜想你可能厭倦了江湖,想混到皇宮里當(dāng)個清閑太醫(yī),我便考了進來。可我在皇宮里也沒能發(fā)現(xiàn)你?!?br/> 付望舒細長的手指停在他的眉眼處,“正在我失落無比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那個男人。”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嘴角輕抿,“這天下,能配得出鬼香解藥的人,除了我之外,只有你。”
“那男人手持鬼香解藥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附近?!?br/> “望斷,對不起,我沒能及時找到你,讓你受苦了。”
望斷抿著嘴。
他生平最受不了付望舒的溫柔。
“我……”他踟躕了好久,咬著牙,低下頭,終于用了壓抑的聲音,緩緩地叫道,“師兄……我……”
“好了,好了?!备锻媾牧伺乃募绨?,“沒事就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