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游俠兒好歹是一位二境練氣士,不是隨意揉捏的老百姓,山君廟內(nèi)的鬼物,總算安分一些。
沐云樂見其成,他的目標(biāo),始終是陷空山上那位,過早在山腳暴露實(shí)力,難免會(huì)打草驚蛇。老鼠精五百年道行,比泥鰍還滑溜,真給他鐵了心打洞藏起來,還真無計(jì)可施。
游俠兒猶不自知,他的確把沐云當(dāng)做一位書生。
他甚至沒有懷疑,什么樣的書生,大半夜的舍了鎮(zhèn)子不待,先是有膽量穿過那片亂葬崗、然后不顧辛苦涉水穿過冰冷刺骨的河流,來這陰氣繚繞的破廟借宿。
沐云眼珠子滴溜一轉(zhuǎn),須得把鬼物的注意力,都轉(zhuǎn)移到游俠兒身上才好。
他畏畏縮縮瞥了一眼游俠兒,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閣,閣下既是劍仙,我這燒酒,便給你分一些?!?br/> “我自己??!”
游俠兒酒蟲上頭,奈何自己囊中羞澀,正盯著沐云腰間酒葫蘆,心里跟貓爪子撓一樣。
他聽見沐云的話,再看他那畏畏縮縮的樣子,罵一句狗日的百無一用是書生,起身走向沐云二人,直接從沐云腰間搶下葫蘆。
沐云被他嚇一跳,結(jié)巴道:“閣,閣下慢點(diǎn)喝,我這酒要管兩個(gè)月?!?br/> 游俠兒惡趣味地看他一眼,舉起酒葫蘆,昂頭咕嚕咕嚕喝下去,少說有半斤燒酒下肚,他才打了個(gè)飽嗝,撇嘴道:“就這么點(diǎn)破酒,還想管兩個(gè)月?你們書生,真是做什么都不爽利!”
說完,他在沐云近乎乞求的目光中,又昂頭灌了兩口,這才把酒葫蘆丟給沐云。
采薇已經(jīng)生了一堆火,噼里啪啦的,火苗越燒越旺,將冷夜也炙烤的有溫度。
沐云和采薇相依而坐,游俠兒瞥了瞥自己之前坐的那個(gè)冷清角落,又看了看篝火,一屁股挨著沐云坐下,嘟囔道:“書生,你往里邊去點(diǎn)!”
沐云往里挪了挪屁股,游俠兒一雙眼睛將沐云從上地下打量一眼,沒好氣問道:“哪里人?看樣子,是個(gè)富家子弟?”
沐云低下頭,不自在道:“不才小可,是夜郎國蘭陵郡人士?!?br/>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如同蚊蠅:“閣下說笑了,我哪里是什么富家子弟,不過是一位家道中落的喪家之犬?!?br/> 那副如泣如訴的可憐姿態(tài),看得古道熱腸的游俠兒,一陣唏噓。
說著說著,沐云現(xiàn)編了一個(gè)故事:故事里,他是一位叫做寧采臣的書生,父親層曾拜蘭陵太守,確實(shí)是高門大戶。但前年,蘭陵郡有惡鬼作祟,聯(lián)合黑了心的城隍廟,將蘭陵郡鬧的雞犬不寧,水靈姑娘們,大白天都不敢出門。先父為民請命,上書朝廷,請諜譜仙師火速降妖,哪想太守府出了叛徒,上書的折子,落到城隍手中。
那一夜,城隍諸將傾巢出動(dòng),配合幾位鬼修,將太守府鬧得天翻地覆。
“可憐先父,臨終前,仍竭力囑咐在下,一定要誅殺妖魔,還蘭陵百姓一個(gè)朗朗乾坤?!?br/> 沐云講故事的時(shí)候聲淚俱下,將那凄慘的場面,說的感人肺腑,末了,他還語氣鏗鏘,說道:“那天殺的惡魔,將我太守府上上下下二百多口人,全都?xì)⒐?,頭顱掛在柳樹上!若不是我機(jī)靈,從狗洞中鉆出去,兄臺(tái)此刻見到的,就是我的冤魂。我寧采臣,絕忘不了此等血海深仇,待我考取功名,定要在金鑾殿上,請求圣上,派遣諜譜仙師回去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