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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官窯青花瓷瓶一對!底價一千,每次加價一百兩!”高臺之上,白衣少年高聲報出了拍賣物的底價。這里是成都郊外的桃花山莊,一個巴蜀上流人物才能出入的場合,一個有著多種功能的奢華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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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瓷瓶很快就有人拍走,執(zhí)拍的少年拍拍手,兩個壯漢立刻抬著個鑲金嵌玉的木箱上前,擱到高臺中央。少年指著木箱笑道:“這是今日最后一件拍品,為了增加點神秘感,我不再說明它是什么。它的起價是三千兩,每次加價五百!”眾人竊竊私語起來,雖然不知箱子中是什么東西,但還是有人立刻舉手。桃花山莊乃唐門產(chǎn)業(yè),憑唐門的信譽(yù),它決不會虛標(biāo)高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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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三千五!四千!四千五……”隨著執(zhí)拍少年的不斷報價,拍價轉(zhuǎn)眼就翻倍,眼看出價者漸少,突聽有人高聲喊出:“一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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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循聲望去,就見一個錦衣公子正顧盼自雄地高舉右手。他的面目有幾分英俊,臉色卻帶有酒色過度的蒼白。眾人認(rèn)得他乃巴蜀巨富葉繼軒的二公子葉曉,也是唐門未來的姑爺,與他在一起的青衫公子,則是唐門弟子唐笑。有他出手,眾人便都打了退堂鼓。執(zhí)拍的少年見再無人出價,正要一錘定音,就見一個角落有人緩緩舉起了手。少年忙喊道:“那邊那位公子出價一萬零五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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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曉想也沒想就直接舉手喊出:“一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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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就聽少年又在高喊:“那位公子出價一萬五千五百兩?!?br/> ?
葉曉有些意外,他望望角落那個陌生的文弱書生,悄聲問身旁的唐笑:“那小子是誰?好像從來沒見過?!?br/> ?
“是顧老板帶來的新客,”唐笑掃了那書生一眼,叫過一名少年悄聲問了幾句,然后對葉曉道,“是來自江南的古老門閥,自稱公子襄?!?br/> ?
“公子襄?”葉曉一怔,將“公子”這尊稱放在名字前面,是一種遠(yuǎn)古才有的習(xí)慣,如今很少有人再用,除非是遠(yuǎn)古貴族的嫡傳后裔。他又望了對方一眼,這才緩緩舉手,不知對方虛實,他已不敢隨便加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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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二公子出價一萬六?!眻?zhí)拍的少年話音剛落,又見那書生舉起了手。他忙繼續(xù)報道,“那位公子出價一萬六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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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曉不甘示弱再次舉手,卻見那書生似乎對頻頻舉手有些不耐,干脆舉起手不再放下。報價的少年口舌不停地不斷報價,那個神秘的箱子很快就被二人推高到三萬兩的超高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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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曉猶豫起來,忙用征詢的目光望向唐笑,只聽唐笑悄聲道:“今日這件拍賣品,價值絕對超過三萬兩?!?br/> ?
唐笑的暗示給了葉曉信心,為了速戰(zhàn)速決,他毅然喊出:“四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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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情淡漠的書生依舊舉著手沒有放下,執(zhí)拍的少年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報出了新的價格:“四萬零五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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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萬!”葉曉再次高喊,聲音已有些啞澀。雖為巴蜀巨富之子,不過由他自由支配的錢財畢竟有限,五萬兩已接近他能承受的極限。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花大價錢買一件沒有見過的東西,也許是對手的孤高冷傲刺痛了他從未遭受過挫折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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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書生依舊沒有放手,葉曉在眾目睽睽之下,硬著頭皮再次叫出:“六萬!”那書生似乎對葉曉的加價從未放在心上,一直舉手不放。葉曉見對方態(tài)度如此堅決,終于恨恨哼了一聲,無奈收手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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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箱子屬于那位公子了!”執(zhí)拍的少年顫著嗓子高叫,“價錢是六萬零五百兩銀子!只要公子付清款項,這箱子里的東西就歸你所有!”話音剛落,書生身旁那位面色陰鷙的年輕人,立刻將幾張銀票遞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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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通寶錢莊的銀票,數(shù)目正是六萬零五百兩!”少年抖著手點清了銀票,然后對著那書生高聲詢問,“它現(xiàn)在屬于你了!敢問這位公子,你不介意當(dāng)場展示一下你拍得的物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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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那書生比了個“無所謂”的手勢,少年打開木箱,四周立刻有絲竹管弦緩緩響起。隨著音樂的節(jié)拍,一個半裸的金發(fā)少女從箱子中冉冉升起,隨著音樂的節(jié)奏緩緩扭動著柔若無骨的腰肢,就像一條隨著音樂扭動的蛇。少女肌膚白如凝脂,上半身僅著一條窄窄的胸兜,面上有薄紗蒙面,僅留一雙深邃的眼眸在外,如大海一般湛藍(l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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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個波斯貓?!比~曉啞然失笑,雖然生性好色,但他還是清楚,就算是極美的西域少女,也決計值不了六萬兩銀子。他暗自慶幸沒有繼續(xù)出價,不然花幾萬兩銀子買個西域女奴回去,定會被人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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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是普通的西域女子,”唐笑神秘一笑,悄聲道,“而是高昌國的公主?!?br/> ?
“那又如何?”葉曉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雖然公主的身份可以使她身價陡增數(shù)十倍,卻依然值不了六萬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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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高昌國出現(xiàn)叛亂,國主遇刺,公主輾轉(zhuǎn)流亡到巴蜀。”唐笑低聲解釋道,“前日公主找到桃花山莊,要求自賣自身。她是想找一個實力雄厚的靠山助她復(fù)國??磥砟切∽邮侵佬╋L(fēng)聲,才不惜花六萬兩銀子買下這落難的公主,也就買下了一個入主高昌國的機(jī)會?!?br/> ?
葉曉心中一動,卻還是不以為意地道:“就算高昌國君之位,對本公子也沒多大吸引力,更何況我又不能做她的駙馬,你又不是不知?!?br/> ?
葉曉與唐門小姐有婚約,就算高昌公主在前他也不敢毀約另娶。唐笑雖不是唐門直系子弟,對此卻也心知肚明。雖然與葉曉是吃喝嫖賭、百無禁忌的朋友,但也不敢鼓動唐門未來的姑爺買妾,他忙解釋道:“高昌是往來西域的必經(jīng)之路,無論江南的絲綢還是福建的茶葉,都要經(jīng)過那里遠(yuǎn)銷西域各國,而西域的羊絨氈毯或金銀珠寶,也要經(jīng)過那里賣到中原。高昌扼守西域與中原的往來咽喉,實乃坐地生財?shù)娘L(fēng)水寶地。公子錯過這次機(jī)會,實在有些可惜?!?br/> ?
“既然那公主如此值錢,唐門何不自己留下?”葉曉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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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笑嘆了口氣:“你知道咱們家那幫老頭子,一向謹(jǐn)慎保守,很少踏出巴蜀半步,一門心思只在這巴掌大的地方經(jīng)營。上次與揚(yáng)州的南宮世家合作建跑馬場,我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他們,那還是看在與南宮世家結(jié)盟的份上。若是要他們將錢投到萬里之外的高昌小國,那還不如要他們將錢直接扔到水里聽響?!?br/> ?
“說得也是!”葉曉深有同感地點點頭,“葉家的生意雖然遠(yuǎn)達(dá)三江,不過老頭子年紀(jì)大了,再沒有年輕時的魄力,已經(jīng)有五年沒有開拓過新的商路。若是要他將錢投到從未去過的西域,那還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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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有些羨慕那小子,舉手投足間就扔下六萬多兩銀子。佩服!”唐笑望向不遠(yuǎn)處那位貌似柔弱的書生,“走!咱們?nèi)ソY(jié)識一下,說不定將來有機(jī)會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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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來到那年輕書生面前,唐笑對他身旁那位肥頭大耳的老者拱手道:“顧老板,聽說你今日帶了貴客上門,怎么也不給咱們引見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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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公子恕罪!”顧老板忙陪笑還禮,“來來來!老夫來為你們介紹。這兩位是唐門唐公子和巴蜀豪門葉二公子,這位是江南公子襄?!?br/> ?
“幸會!”唐笑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對方,“公子襄?恕在下孤陋寡聞,以前好像從未聽說過?!?br/> ?
“很正常,”那書生淡淡一笑,“小生一向深居簡出,到貴地游玩更是第一次。不過,雖是初次見面,小生對二位卻也仰慕已久?!?br/> ?
唐笑總覺得公子襄有幾分面善,可就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不過他很快又在心中予以否定。對方那種超然物外的從容淡泊,實乃平生僅見,哪怕就見過一面,也肯定無法忘記。他沒有想到,當(dāng)年那個敦厚善良的書生,無論外表還是氣質(zhì),都已經(jīng)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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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公子襄一向都做些什么生意?”唐笑隨意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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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閑散慣了,哪有時間為錢財操心?”公子襄淡然一笑,“我通常是將錢財交給最會賺錢的人,自己從不為賺錢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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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葉曉豎起大拇指,“這才是真正的貴族作派,與公子襄一比,咱們?nèi)闪怂兹?!?br/> ?
三人相視一笑,頓時一見如故。唐笑征詢道:“不知公子襄對什么娛樂感興趣?桃花山莊什么都有,不如咱們邊玩邊聊?!?br/> ?
“好??!”公子襄欣然點頭,指向自己身旁一直一言不發(fā)的同伴,“我這表弟最喜歡飆馬,只可惜現(xiàn)在天色已晚,不如改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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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明天吧!”葉曉忙道。唐門的馬廄里有著來自各地的名馬,向為葉曉羨慕,他想趁機(jī)挑起雙方競爭,好一睹唐門名馬的風(fēng)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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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公子襄的表弟怎么稱呼?”唐笑打量著公子襄身旁那面色冷傲陰鷙的少年,心中暗自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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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弟名叫元杰。元杰,快來拜見兩位公子?!惫酉寤仡^招呼道。那少年勉強(qiáng)對唐笑和葉曉拱了拱手,看他的神情,似乎沒有將二人放在眼里。唐笑見狀心有不快,有心給他點兒教訓(xùn),假意還禮,趁機(jī)托住對方手腕,正要將之掀個踉蹌,對方手腕卻如泥鰍般輕輕一縮,輕易逃過一劫。唐笑心中微凜,面上卻不動聲色地笑道:“元杰公子不必客氣,既然你喜歡飆馬,明日在下就陪你玩玩?!?br/> ?
登上馬車后,寇元杰不禁對公子襄小聲抱怨道:“你為何隨便就扔出六萬兩銀子?咱們雖然家底厚,卻也不能由著你這么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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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用我,就得相信我?!痹葡逍笨吭隈R車中,閉上眼淡然道,“如果這點錢就心痛,哪有資格謀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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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轔轔而行,最后在一處熱鬧喧囂的街區(qū)停下來。二人下得馬車,立刻有人將二人領(lǐng)入大門。這里的氣氛與桃花山莊全然不同,只見人頭攢動,人聲鼎沸,是一處適合普通人玩樂的場所。進(jìn)入大廳,寇元杰看到柯夢蘭正在一方賭桌旁搏殺正酣,而不遠(yuǎn)處的角落里,金彪也在吆五喝六與人對賭。云襄與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后,上樓來到一個雅間。片刻后柯夢蘭推門而入,進(jìn)門后先抄起桌上的茶水“咕嚕?!惫嗔艘淮罂冢@才抹著嘴道:“累死我了,想不到贏錢也這么累人?!币娫葡逅菩Ψ切Φ赝约海倥樕弦患t,“看著我干什么?莫非我臉上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