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來,天已經(jīng)大黑,左臂疼得厲害。勉強直起身子,才發(fā)覺身處室內(nèi),旁邊橫七豎八地躺著好些個人。
剛清醒過來,腦子還有些懵,想了好久才記起早間趕路遇到意外,馬車失控,跌落到什么地方,其余就沒有太多記憶了。不過,照這個情形來看,我應(yīng)該是被抓了起來,至于抓我的人,不知道是哪一邊的。
左手疼的抬不起來,用右手擦了下額頭,總覺得那里癢癢的還有種清涼的感覺。摸到粘稠的液體,湊著火光一看竟然是血,難道我的額頭被撞破了?
這樣一想才感覺到額頭細密的疼痛,腦子里冒過叫青蕪的想法。青蕪?對了,青蕪是和我一道的。我還沒來得及找到青蕪,就傳來幾個士兵的聲音,聽著還越來越近。我忙躺下,裝作沒醒的樣子。
嘭~
然后傳來幾聲女子的嗚咽,又繼續(xù)安靜下去。
“真是晦氣!”一士兵啐了口痰,說道。
“這是第幾個了?”這聲音聽著要稚嫩不少,估計是個新兵。
“誰知道呢?真不知道這些人怎么想的,能做大哥的女人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br/> 兩人漸行漸遠。
周圍也漸漸有了聲音,我睜開眼,看見本來躺著的女子都醒了過來。有個膽大的走到剛?cè)舆^來那女子身邊,將她身子翻正。
空氣凝結(jié)住,獨自上前的女子收回探出的手,回頭看向眾人。
“死了?!?br/> 一句話讓本來安靜的氣氛變得恐怖,所有人抱緊自己,低下頭,不敢再有動作。
旁邊兩個女子竊竊私語。
“這姑娘是今天新抓來的吧?”兩人中臉稍微胖一點的先開了口。
“是呀,今天抓了好幾個到寨子的呢!”
“每次都是這些新來的性子烈,動不動就尋死!”
“寨主看不上我們,只讓我們做些粗重活,要是被帶走侍寢的是你,你一定也不愿意的!”
“那倒也是!看不上我們呀,是好事!”
許是我湊得太近,被她們發(fā)覺,她們轉(zhuǎn)過頭看著我。
“你,”大臉女子頓了下,又繼續(xù)開口,“是今天新來的吧!”
“應(yīng)該是?!?br/> “你是怎么被抓來的,看你這樣子不像是被買過來的!”瘦臉女子語氣要溫和許多。
“在路上,”我不敢說實話,心里一番計較后重新開口,“路上好像被人敲暈了,醒來就在這里?!?br/> “哦,難怪!”大臉女子恍然大悟。
瘦臉女子也點頭,只是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她忽然拉住我的手,好像有什么要說,又沒有開口。
“我說,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大臉女子開口,順勢擋在我與瘦臉女子中間。
“青蕪?!蔽业偷偷亻_口。
“青蕪?真是好聽!”瘦臉女子接著說,“我是段娘,她,你叫梅姐就好!”
我笑著向她們點頭,算是正式地打個招呼。
不過,找青蕪的事情我也不能停下,萬一她被抓去,可就有生命危險了!
“段娘,梅姐,”我伸手拉住她們兩個,“你們在這里時間久,一定知道的比我多。我有一個朋友,是和我一起的,她應(yīng)該也是被打暈了。不知道今天除了我還有沒有新抓來的人了?”
“和你一起的?”段娘開口向我確認(rèn),我仔細地點頭。
她倆就沒有回話,面露難色。我心里升起一團慌張,視線不自覺瞥向躺在那邊的女子,總不會?
“我們陪你去看看吧?!倍文镩_口,就攙起我往門口走。
姑娘家的體態(tài)都是差不多的,那女子瘦瘦條條,穿一身鵝黃的襦裙。該死,我偏就記不起青蕪今天穿的衣裳!
總不會……
不……
看清那姑娘的臉,我心里才定下來。是了是了,青蕪今天穿的是桃粉色!
萬幸萬幸!
此時我才注意到周遭眾人的視線,都向我看來。
我立馬跪在那女子身邊,低下頭,看起來傷心欲絕的樣子。段娘走上前,輕輕拍著我的后背。
“人死不能復(fù)生,節(jié)哀!”
旁邊也傳來別的女子抽噎的聲音,看來她也曾見自己的同伴橫尸在此。
“段娘,”我忍下抽噎,“我,我可以……”
沒說完,我實在難忍傷痛靠到段娘懷里,小聲地抽泣。
“你是想問埋葬的事情吧!”
我用力點頭。
“明天我陪你去葬了她!”
這一番結(jié)束過后,段娘幫著我把尸體搬到墻角,用長布蓋著,等著明天入土。屋里其他的人都安慰著我,先前跟著我抽泣的姑娘更是分了一條薄毯給我。
我睡在屋子最里邊靠窗的地方,山上要冷了許多,晚上山風(fēng)從窗子透進來,凍得我一時半會也睡不著。
既然這山頭今天只抓來兩人,那青蕪就沒有被抓來,這倒是不幸中的萬幸,依著她的聰明勁,一定可以來救我。在這山頭上,我只能是隨遇而安,先和這些人打好關(guān)系為妙!
早起,段娘來找我。
“按規(guī)矩寨子里死了的下人都是直接扔下山去,我今日說了好久才說動,終于同意讓那姑娘火化?!?br/>